“皇后金印?”诸人皆愣,异口同声,“你要作甚?不会真冲出去吧?”
“去取金印。”程英嘤重复,语调软下来,叹了口气,“赵沉晏自己都还伤着,听说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就不要叨扰他了,让他安心养伤。再说了,没他,我程英嘤就没法子了?”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拼很多年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况且,我这次靠的不是他,而是他。”
筎娘取来金印,程英嘤接过,感受着沉甸甸的触感,还有些不真实。
是啊,这次,她靠的不是赵熙行,而是他。
程英嘤浑身颤抖起来,在这座时光倒溯的密宫里,回应着冥冥中他给她的骄傲和倚仗,皇后的名分,全天下的尊贵,都是他用温柔为她编织的牢笼。
困了她一辈子,却也救了她一辈子,那个曾经被锁在朱门后的孩子。
“打开殿门。”程英嘤攥紧了金印。
然后那一刻,是他的小继后,回来了。
……
蓬莱仙苑的殿门缓缓打开,路荣等人屏住了呼吸,却发现出来的只有一个摇着四轮车的女子时,都僵了半晌。
“那不是赵家东宫的良家子么,她瘸了?”
有窃窃私语,和意味深长的揣测,针尖般的往女子去。
程英嘤停于玉阶,看向台下一张张面孔,陌生得很,她在东周是后宫,只有品阶够高的臣子才有可能目睹凤颜,低阶的,远远拜谒都不能抬头的。
而今日来的东周旧人,虽为旧臣,但品阶不高,毕竟真在东周做了大官的,家世和底蕴都不差,在西周识时务点,一样能飞黄腾达,谁还来造反。
“良家子怎会在这儿?怎会和贞明太子搅在一堆?赵家东宫是否来了?”路荣当先上前,戒备的质问。
程英嘤摇摇头,感受着六月日光映在她脸上,温暖的,明亮的,她就不怕了,这座密宫所封存的记忆和岁月,都站在她身后。
他说,向着光而去。
花儿听话。
“东周已灭,西周正兴,沧海桑田早就落了幕。如今海清河晏,社稷太平,诸位何必自困旧梦,识不清天下之势?”程英嘤朗声道。
路荣冷笑:“良家子是赵家人,自然要为西周说话。再说了,少来家国大义那一套,不是人人都想做英雄,尔一介妇道人家,少来插手!”
“赵家人?”程英嘤轻轻一笑,“我今日不是以东宫良家子的身份,而是以悯德皇后的名义。”
死寂,密宫陷入了乍然的死寂。
众人都被最后半句话给镇住了,脑海良久的空白,只愣愣的看着女子摇着四轮车走进,一步步任气势在她身上攀升。
熟悉的气势。
就算不识得女子面容,也是烙印在东周旧臣骨子里的记忆,慑于萧氏王朝的,天家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