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匕首坠地,程英嘤和路荣俱是一惊,看向来者,李郴和大队龙骧卫。
“良家子,您没事吧?”李郴满头汗的跑上前来,拾起缃绫卷轴擦了又擦,“吓死人了,还好赶到了,在下的命也保住了。”
“李大人?”程英嘤大喜,李郴是东宫府属官,他出现在此地,就表明他身后站的势力了。
“见过良家子。”龙骧卫们抱拳行礼,脸色却有些异样。
李郴也古怪的看了程英嘤一眼,欲言又止,显然之前的骚乱听了个清,程英嘤的身份便是纸包不住火了。
“东宫果然插手了,碍事!”路荣趁几人见礼,迅速的重新拾起匕首,就要杀将上来。
然而下一刻,龙骧卫的剑就搁在了他脖颈:“东宫教旨至,谁敢放肆!”
路荣知大势已去,绝望的尖叫起来:“放肆?呵,赵家的人装什么装!你们天家的一窝子龌龊,有什么资格来训斥百姓放肆?!都是一丘之貉,龙袍下面长满了虱子,下地狱也该是你们先去!!!”
龙骧卫怒起,剑锋一转:“敢对东宫不敬,找死……”
“罢了,忘了东宫来前的嘱咐了?”李郴连忙阻止,将那缃绫卷轴递给路荣,“叫路荣是吧,东宫带给你的,你看看后,再做决定罢。”
路荣冷笑着展开,脸色却刷的一白:“今下东宫令……彻查宫女东珍一事,以淫罪并谋杀罪,判宇文保斩立决……律令宣告天下,引以为戒……”
迟来的判决令。
虽然宇文保早就被薛高雁一箭射死了,但这份教旨,是以未来君王的身份,以曾经企图掩盖这件事的天家的名义,还给了东珍一个公道,还给了宇文保一份审判。
路荣用卷轴掩住脸,浑身剧烈的哆嗦起来,也不知他是在笑还是哭,只听见咯咯的声音,绝望又荒凉。
他猛地起身,抓住龙骧卫的剑锋向自己脖颈抹去,周遭还来不及阻拦,鲜血就爆开来。
“你,你……”李郴吓了一跳,明明来之前东宫特意说了,若路荣愿将功折罪,是可以从轻处置的。
路荣倒在血色湖泊里,他攥紧了那卷教旨,自嘲的笑笑:“……那样的世道,东宫,若是您,应该可以做到吧。”
前半句是什么,没人听清。
想再辨认,男子就已经闭上了眼。
李郴叹了口气:“按照东宫的意思,厚葬吧。”
龙骧卫遂收拾现场起来,李郴转头看向程英嘤:“良家子,东宫尚且伤重,不便亲自前来,但让卑职给您带话,说您受惊了,是他考虑不周。”
“哪有哪有!”程英嘤连忙回礼,面转忧色,“……东宫的伤怎么样了?”
“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但没伤着关键,养养就好了。”李郴深深的打量了眼程英嘤,目光复杂,“只是没想到,良家子您竟是……哎,真正的风儿要刮起来咯。”
程英嘤笑了,看向漫山遍野的日光,这一天,到底是来了。
“我准备好了。”
她轻轻一句,是对自己说,也是对那个泉下的人儿说,她准备好了,选择面对历史和自己的心,平山海而不惧。
——向着光而去,和那光里的乘风郎。
花儿,不怕了。
注释
1.封后诏书:全部节选自康熙帝册封孝懿仁皇后的册文,根据本文情况,稍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