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可别后悔,这里边可是有人能弄到你要的石炭!”
“石炭,当真?”这些日子下来,整日与这些古人相处,不知不觉间,林翊都不曾觉得,就连说话,也变得简洁了不少。
石炭关乎着他接下来的生活,林翊多少有些心动,要是真能弄到几车,自己再找人盘个火炕,这个冬天也就无忧了。
“当然是真的,我这几个老伙计,可是曾经有人任职过工部,虽然如今赋闲在家,可终归是有些门道,不过具体能不能要到,就看你的本事了。”许老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飘忽,只因这话半真半假,这里面的确有人曾经是工部的官员,可至于是否能弄到石炭,他也没询问过,至于所谓的门道,更只是他的猜想罢了。
撒了这点谎,也是因为那日对老友提及林翊之后,皆觉得比较有趣,都是一群无所事事,又不缺吃穿的老头,便兴起所致,要见一见林翊。而许老这边,不愿佛了面子,自然满口答应,可第二日再钓鱼时,又不见了林翊踪影,打听了好几日,今天才找来。
许老的表情,林翊没有看见,心中计较,按理说在工部为官,的确是可以接触到石炭之类的东西,只是这老头能有如此好心,一共才几面之缘,还特意来寻他,给予帮助,莫非古人真是如此淳朴,乐于助人?
其实从林翊的角度讲,把这个问题看复杂了,但凡经历后世职场,都有这样的通病,便是功利心太重,深以为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而许老这边,无非就是一群闲得无聊的糟老头子,无所事事之下的趣味使然罢了。
犹豫片刻,林翊忽然朗然一笑,想想自家的情况,无非就是有着十几亩地的小地主,就算对他有什么想法,他又能有什么价值呢!这番谨慎,不外乎是由于初入此地,相对陌生,对于所不了解之事的一种本能防范而已。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聊聊,到时候你们这群老学究,别笑话我这半吊子书生就行。”
许老虽然第一次听到‘老学究’这个说法,但也懂得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与林翊渐渐熟络,倒也知道此子没大没小的性格,嘴上喊着敬语,却总是变着法的打趣。可话说回来,要是太过呆板无趣,他那群老伙计,也不会有兴趣结交。
两人就这样约定了时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林翊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许老吹嘘了番他在秦淮两岸的威名,期间还从林翊口中要到了鱼饵配方,便起身离开。
秦淮两岸,杨柳拂落,晚秋的萧索透着悲凉,如同迟暮老者的龙钟诉说。
天色逐渐暗沉,太阳随着冬日的临近,也变得惫懒起来,早早躲到天际尽头,留下一抹血红的彩云。
花船游舫闪着星光,停靠的码头也热闹起来,换了酒肉的林翊驻足远处,欣赏夜色下这难得的盛景。
从酒肆中已经得知,今日几家红楼在选花魁,按照往常习惯,这番热闹,恐怕得持续到子夜以后。
竞选花魁,这个原本只存在于红楼妓馆之间的商业行为,随着文人墨客的参与,渐渐演变成上流社会的交际盛会。不但有往日间流连花丛的男人聚集,更有许多女子,大家闺秀也会来此凑热闹,如此这般的附庸风雅,自然也少不了金钱的支持,因而越来越多的商贾,为了提高社会影响,也会不惜重金挤进这个圈子,最后将其演变成一场全民狂欢。
花魁之赛,原本只是如同后世的一场选美,但随着参与者越来越多,举办者自然费尽心思,丰富内容,加入了才艺还有文化的比拼,使之俨然成了一场选秀。
举办花魁的时间,也不再仅限于一些节日,三五家联合,找个噱头,寻上一些文人骚客,写上几首无病呻吟的诗词,便能使这些花舫日进斗金。
花魁之后的三五日间,这场盛宴的具体经过,便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是一件众人共赢的事。作为红楼,赚到了金钱,花魁参选者,赚到了眼球,文人诗词,得到了传播,官绅商人,也会博得一定的声望,故而,所有人都会成为这场盛事的拥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