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翊,空峻还是有恃无恐的,一方面,是对自己身手的自信,另一方面,此地待了一个多月,也算是自家地盘,更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被发现后再换个藏身之所就是了。
“你觉得杀了我,就能改变你的现状?”
空峻摇了摇头:“不能,只要让空某心中发泄一番,这就够了。”
空峻说出这句话时,林翊知道,已经没什么可犹豫的了,这不是一个可以许以利益,就能轻言放手的人,空峻十四岁便杀人,心理上,已经多少有些扭曲,这种偏执的心理型罪犯,最是危险。
林翊突然目光一凝,看向空峻身后,空峻本能的扭了扭头,与此同时,林翊抬手摁下机关,袖箭射出,发出一声轻微的哨音。
空峻毕竟是习武之人,反应自然敏捷,自觉不妙,当即抬起胳膊挡了一下,也未看清林翊如何出手,飞箭已经斜着射入小臂,划出一条寸许长的口子,流出鲜血,空峻嘴角不禁冷吸一口,气恼之下,一步跃出,抬腿便是一脚,踢中对方肚子。
林翊闷哼着撞在一旁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震响,直感觉五脏都被撞碎了一般。
这般动静,自然惊动了仓库中两人,当即传出一声:“什么人?”
空峻此刻,显然顾不得外界,深吸口气,忍着疼痛拔出飞箭,一股钻心之痛传来,令他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
抓住这个机会,林翊可没多少时间去咧嘴喊疼,当即抬起酸痛的胳膊,第二只飞箭已经射出,此时,他又不得不再次庆幸自己的先见。
还未从方才的一箭中反应过来的空峻,终于闷哼一声,踉跄的退了两步,双手捂着胸口,靠在墙上,鲜血瞬间便染红了他的衣襟,脸上表情更是骤变,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他这次终于看清了林翊手中的暗器,乃是一个婴儿手臂般粗细的圆筒,只是,已经晚了。
空峻太自信了,自信眼前之人,在他手中不过蜉蝣一般,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将林翊放在心上,当然,他也有自信的本钱,只是他却不知,林翊的袖箭,本就是为他而造。
飞箭近乎没进左胸,林翊没有特意瞄准,但也大概清楚什么地方致命,这次出手,他没有留余地,眼前之人,于他而言,终归是个隐患。
空峻想喊叫一声,却是已然发不出多大的声音,呼吸更是变得急促起来,没有感受到多少疼痛,但四肢却在快速的麻木,脑中由于缺氧,意识也在渐渐模糊,一种空前的恐惧感浮上心头,身体不由得开始打颤,原来死亡,是这样让人畏惧。
短短几个呼吸间,似乎漫长了起来,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去怨恨林翊了,过往的种种,在眼前朦胧的出现,不过却大多是十四岁之前的记忆。姐姐很漂亮,一身淡蓝色衣衫,如同她背后的天空,头上插着银钗,手中拿着一朵紫色的花,姐姐告诉过他名字,但是时间太久,已经忘了……
仓库中两个看守,已经跑了出来,四下寻找方才的动静所在,很显然,林翊必须再次做出选择,不过眼下,倒是好应付了一些。
随手捡起一根木棒,林翊捂着肚子,也不再去管渐渐失去生机的空峻,方才那一脚,对于他这样文弱之人来说,着实不轻。
贴着墙壁,蹑着手脚的渐渐靠近两个小斯,本来已经一步跨出,林翊却是又退回墙角,从怀中慌乱摸出一块布帕,匆忙绑在脸上,遮住面颊,趁着两人不注意间,突然跳出,仿佛身上的酸痛,在这一刻消弭了一般。一棒挥出,其中一人应声倒地,另一人惊恐之下,连忙回头,只是刚看清一个灰布蒙面之人,眼前木棒渐渐放大,眼中一黑,也倒了下去。
没有多做耽搁,林翊使出全身力气,将昏迷的二人拖到远处,取出怀中早已准备好的圆球,又突然想起什么,当即绕回仓库后面的巷子,黑暗中,一具已经开始冰冷的尸体斜靠在墙上,眼睛圆挣,也不知在看着什么,嘴角却是带着浅笑,看着倒是安详。
林翊快速的拔出空峻胸口的飞箭,胸口处,渗出一股褐色粘稠血液,他又连忙捡起地上的另外一只,扯下蒙面灰布,随手扔在空峻身上,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仓库中,林翊没有细看,大概三四十个货架,都被放得满满当当,黑布包裹,一匹一匹的快摞到屋顶,门口一张桌子,油灯随着微风摇曳,空气中淡淡的酒气,还有桌上所余不多的剩菜。
再次取出几个黑色圆球,用一根包裹着火药,细细长长的纸捻子串在一起,借着油灯之火,将其点燃,散发着火星的捻子快速燃烧,林翊没有过多耽搁,一步跨出,已经没入夜色之中。
也就片刻功夫,似乎还未跑出数十丈外,一声震天巨响从身后传出,林翊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不远处尘土飞扬,房屋倒塌,从里面隐隐透出几股火苗,且愈演愈烈,不过几个呼吸,便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四周。
如此大的动静,沿河力工们的居住区,已经沸腾起来,不一会功夫,便有数十人提着木桶,奔向大火,不过此时的林翊,已经离开码头,自然见不到这番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