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路,猛然记起来,船模忘拿了。立即返身,到我蹲过的地方去找。但是没有,只有坑中新鲜的一堆黄金,还冒着热气。不禁发了会呆,想想艺术品店的老板花了三天三夜赶制出来,如今说没就没了,实在令人痛心。再让他去做,未必能做得原先那么精致,况且时间方面也来不及了。
后来我去订了一只蛋糕。
当小右打开礼盒,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泰坦尼克号。她说。我说:对,怎么样,我有电影票?小右说:什么怎么样,那就去看呗!我说:好啊,那你先把它吃了!小右很听话得吃了一口,把整张嘴糊得白白的。
镜头转到电影院。
小右正如痴如醉的观看中。电影有点长,爆米花不够吃,小右迷迷糊糊抓着我的指头放进嘴巴里咬了一口。惨叫声中,招来一片骂。
看完电影,我把她送回宿舍。谢谢你,她说:我到了!我说:谢什么,谈恋爱不就这样嘛,你送我我送你的。小右说:有道理。对了,你送我的蛋糕还没吃完呢,进来一块儿吃。我说:不太好吧,这么晚了!小右说:让你进来你就进来。我身子一闪就进去了。
镜头又切换到我们吃蛋糕的场面,吃得整张脸都是白色的奶油。我们互相取笑着,后来小右去卫生间,洗净了脸出来,我也去洗了洗,出来。发现她站着,轻轻地说:真太晚了,我要休息了!我上去抱住她,她叹一口气也抱住我。我吻她,她也回吻我。但是最后她把我用力推到了门外,我要睡觉了,再见!她隔着门缝说。
我有点蒙圈,以及深深地被姑娘赶出来的失落。在街上,我漫无目的,可是在心里,我确定自己的目标已明确。所以开始得意忘形,朝一只易拉罐踢去,可是他妈的谁闲的那么无聊,把这只易拉罐套在固定物体上面,搞得我的脚趾至今仍然无法并拢。
人间处处有暗器啊!明智也是。他不声不响买下了对门那家修理厂,开业那天,鞭炮炸了一天,那条街上所有的流浪狗也都围着叫了一天。鞭炮一停,狗也走了,可是大风把鞭炮屑吹到我们厂里,不但把员工们的眼睛迷了,还把清洗干净的零件都蒙上一层灰。老铁实在忍不住,跑出去骂狗,可是哪里还有狗啊,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是骂人,他是这样骂的:跑到这里叫什么,明天都把你们给宰了。但其实还真听不出这话中有话的意思。老铁没这种境界,他平时不骂人。
那边也跳出来一个人,瞅准了老铁骂道:老狗再叫,先把你给宰了!老铁怒火攻心,倔道:就叫就叫,来宰我啊!小菜跑过去,把他倒拖回厂里。对方笑哈哈地仿佛打了胜仗,正得意着,环境卫生部门的人来了。这个真要感谢报警的那位好汉,若来我厂修车的话,肯定给打八折。
据说要罚三万。但语文老师的儿子可不简单,马上请客吃饭。各部门的领导去了整整两桌,恩师的儿子,不去也不好意思,有几个不是,但硬是被恩师的学生拖了去,又拖了回,让人觉得他不去是因为酒量太糟糕。这几个人里头,有一个叫赵局。这是环卫所老几跟我说的。我当时讷讷地说了句:他不是某某的干爹吗?老几追问:什么?我说:没,没什么!
更让人气愤的是对门那招牌:环宇汽修。简直把我的“红日”两字给包围得水泄不通。小菜说:等天黑了,我去给那招牌扔上一坨屎。我阻止道:别乱来。但是第二天早上,我们发现那“环宇”的“环”字被人涂掉一横,变成了“坏宇”。我问小菜:是不是你干的?小菜不置可否。
又是第二天,我们发现“红日修理厂”的“厂”字变成了“屎”字。众人皆怒,我把门岗保安给撤下来。保安年已老,不甘被辞,乃一再请求晚上拿把大锤把对门招牌给砸下来,以泄私愤。我极力阻止,但这老头不听,结果他去砸的时候,等于是把榔头送给人家砸自己。你想,这一来二去的,谁家心这么大,不配备几个年轻力壮者看着那招牌。我都安排了小菜和他的徒弟日夜巡逻,不许就寝。
后来,我去人民医院看望保安。保安浑身裹成木乃伊形状,躺着,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