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参观火车的人如诺曼底登陆一般汹涌而来。这是解放以前的火车,不是现在的火车,它长这样,很破,就够了,不需要重新修补或喷漆,它能满足人们怀旧的愿望。人们喜欢爬到顶上去,拿出自带的红旗,挥舞着,有种打碎了万恶的旧世界的激动。而那么多人在火车顶部跳啊闹啊的,难免有谁不一脚踩到锈蚀的位置,整个人掉入车厢内,而车厢内,难免没有一些找不到厕所的人解的黄金大便(当然已经黑朽),臭气弥散开来,这些臭气压抑已久,当即疯狂地围攻一个人的鼻子,使得那人马上就要熏晕过去,幸亏聘用的保安眼疾手快,一下打开车门。基于这种情况,我们规定任何人不得登上车顶。而面对这锈蚀的情况,我们也觉得确实到了需要修补的地步了。这样又得花一笔钱,好在门票收了一笔,毛球也把欠我的修理费打入我卡中,算是雪中送炭。但是奇葩的是一个叫歪歪的修理工,居然无师自通,将火车修的得能开动起来,小右灵机一动,马上又组织人马将铁轨修成椭圆形,火车可以转圈来回,这样又吸引了很多小朋友来坐。一传十,十传百的,打猪岙村变得人满为患。马上民宿不够用了,村长张大宝立刻发动整村村民将自家房子改成民宿,民宿一多,除了抢生意吵架之外,别的倒也相安无事。每晚炊烟袅袅,门庭若市,好一座静中取闹的小村庄。
在打猪岙村呆久了,对修理厂的事物有些生疏。员工们都知道我,为了追一个姑娘,连修理厂都不要了,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版本是真实存在的,所以难免不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看到我上班来了,都笑嘻嘻地问:鱼啊,怎么样,追到手了吗?我也笑嘻嘻地回应一句:追到了!大家又接上一句:啥时可以喝喜酒?我说:快了!大家准备好份子钱。说得大家噤若寒蝉。
倒是小菜认真仔细地向我汇报了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并一针见血地指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说完,开始大打小报告,对各部门的懈怠行为表示了强烈愤慨,忽而又话题一转进入自我表扬模式,我意识到他要谈工资的事了,果然,他目光恳切地望着我说:鱼啊,你看我工资能不能……?我说:好,给你考虑一下。小菜连蹦带跳地跑了出去。我知道这家伙嘴巴关不住东西,肯定跑出去到处宣扬,所以心下不喜。人都是有样学样,给他加了工资,别人不加,那是要犯众怒的。所以是他自己把自己干掉了,怨不得我。而他永远不知道考虑这两字,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拒绝的代名词。可是在分红的时候,我还是多给了一些。小菜深受感动,说:这年头,这么有情有义的老板着实不多见了。那是我们第一次分红,股东们严肃认真,团结活泼,眼神殷切,且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及至每人领到一个大红包,都畅快地呼出一口气,并为之唏嘘不已,纵观此情此景,感觉他们手里捧着的哪是什么大红包啊,分明是一颗颗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