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言看着白鹤染指挥下人们,将堆了一地的箱子往念昔院儿那边抬,直看得眼睛发红。
眼下国公府正是银钱短缺的时候,如果这些东西都给他该多好,他就再也不用捉襟见肘,再也不用花惊鸿的银子去修府门。 一想到这,白兴言的火气就又窜了上来,当即便大声道:“慢着!白鹤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白家嫡女,可是哪家的嫡女像你这般冷漠?公中周转不顺,你大姐姐变卖了首饰凑出银子修缮府门,那你
呢?你可有何表示?眼下又得了这些个好东西,你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一人独吞?不觉得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吗?” 白鹤染“咦”了一声,“父亲这句独吞是什么意思?哦,合着这些东西不应该是我拿,应该分你一半是吧?行啊,你去问问皇上,或是问问礼部,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有这么分的吗?如果礼部说有,那我
也不是吝啬之人,你想分多少就分多少。如果没这般规矩,父亲,别人的东西就莫要惦记。”
老夫人也气得直跺脚,“白兴言你是强盗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能说出这种话,你是真不怕人笑话啊!”
白兴言被怼了个大红脸,也是没法再提这个事儿,毕竟东西是皇上赏的,他若强行要了去,怕是会出麻烦。可就是心里这口气没地方出,憋得难受。 而白鹤染这时却又开了口道:“至于说变卖首饰给家里凑银子过日子,这个我没有意见。但既然是儿女们为府上尽孝,那就不能只我和大姐姐两人出,得公平。”说罢,偏头吩咐默语:“去竹笛院通知五小姐,就说父亲让她清点清点值钱的东西,准备拿出去当掉,贴补家用。记着,让她一定不能藏私,大小姐那样的千金贵体都能拿出自己的东西去卖,咱们就更不能落在人后面,毕竟钱是给白家花的,咱
们自己人总不能比一个外来的女儿还抠门。” 默语应了声是,头也不回地走了。白兴言觉得这话不对劲,有心把人叫回来,可一来默语走得快,不等他开口呢人就没影儿了。二来他只要一想到公中帐上那个寒酸样,到了嘴边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
来,甚至心里还巴望着白花颜能听话,乖乖地拿出些银子来。
终于赏赐下来的东西搬完,白鹤染陪着老夫人一起回了锦荣院儿。 老夫人这会儿是又觉得欣慰又替这个孙女委屈,她对白鹤染说:“皇上说因为我待你好,所以念着我的恩,祖母明白,这些都是看在你的颜面上才说的话。但我这心里头听着还是高兴,毕竟是我的孙女
给我争取来了荣耀,祖母觉得脸上有光。可同时我心里也有愧,毕竟你那个爹也是我生的,如今他这样待你,我就又觉得对不起你。” 白鹤染赶紧劝她:“祖母想多了,您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父亲是您的儿子这没错,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思量和打算,当他的打算和规划与您的想法相驳的时候,他就会做出选择。现在这样子就是他的选择,远离我们,放弃我们,一切以叶家为先,以白惊鸿为先。祖母您或许会因为他的改变而伤心难过,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福是祸也都将由他一人承担。您是您,他是他,阿染到什么时候都分得清的
。” 老夫人点点头,感慨地道:“得亏阿染你明事理,否则……否则这个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了,汤州府那头到底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紧?你真的能管得了吗?”她还是为这个孙女担忧,“祖母知
道你晓通医理,但也只学了三年啊,可千万不要逞强,误了大事。” 她拍拍老夫人的手背,“祖母放心,阿染心里都有数。汤州府那边是有人投毒,起初以为是疫情,朝廷为避免人心慌乱故而封锁了消息。眼下已经查明是毒物所致,我给的针法和方子对那毒物确有奇效
,所以祖母大可以放宽心,没事的。”
从锦荣院儿回来,白鹤染什么都不想做,连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都懒得去清点查看,只一头扎到床榻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而与此同时,江越也回到了宫中跟皇上复命。
老皇帝随口问了句:“闺女争气,白兴言那当爹的美坏了吧?”
江越“切”了一声,“美什么呀!人家还怀疑是皇上跟二小姐合起伙来骗他,我去的时候正听到文国公在院子里跳脚大骂,说二小姐彻夜未归实属不贞,是残花败柳。”
“什么?”天和帝都气笑了,“残花败柳?还有当爹的这么糟贱自己闺女的?咱们这位文国公还真是上都城的一股清流啊!”
“可不。”江越再道:“人家可不稀罕皇上赏赐什么的,对文国公来说,皇上对二小姐越好他心里就越不得劲儿,就越觉得憋屈。可能是……可能是看不上什么皇恩不皇恩的吧?” 天和帝点点头,“你分析得有道理,那既然看不上就干脆离朕远一点儿,越远越好。你去拟个旨给白兴言送去,就说也不用停朝半年了,直接停终身,一了百了。他那个脑子也管不了朝事,让他在家好好养老吧!去!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