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花瓣飞扬,有一部分随风落在清澈的湖面上,随着水面的涟漪飘飘荡荡。
岸边杨柳袅娜,郁郁葱葱,马车缓慢行走在路上,两边行人摩肩接踵,身穿布衣的男子与同伴站在湖边互相吟诗作画,比拼才学,几名妙龄女子大胆又好奇地站在一边笑嘻嘻欣赏,时不时赞这个一句,赞那个一句,满脸红晕和喜悦。
这副景象恰映着和暖的春光,相得益彰。
马车里的人挑起车窗帘观望着这副情景,神情怔忡,不过片刻就收回了目光,放下帘子。
“公子,我们就这样走了吗?”莫窈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了。
离江州城越来越远,她心里的不甘越来越浓,这一行她还是没能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所知道的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她第一次对前途产生了茫然,好像无论她做什么,做多少,始终逃不脱命运的桎梏,还是会回到原点。
而带给她这种茫然的就是眼前的男人。
殷逍从书中抬头,定定地看着她,牵起唇角:“怎么?舍不得?”
莫窈顿时哑口无言,迎着他淡然的目光,默默垂下了脑袋:“莫窈不敢。”
“爷允许你敢。”殷逍道了句,一把将她拽过去。
莫窈跌在他怀里,双手撑在他胸口,感觉到他呼吸很近,热气吹进脖子里,听他在耳边低声道:“不过,爷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对方的手箍得她很紧,莫窈听了他的话,顿时不再挣扎。
“心悸可有再复发?”殷逍抚摸着她乌黑浓密的发,漫不经心地问。
莫窈摇头:“没有。”
“回去让裘宁给你看一下,能治就治。”
“多谢公子。”对于这个她还是心存疑惑。
可她又说不上来,或许当真是以前没有发作过,所以不知道。
正思忖着,头上的簪子陡然被取下,一头乌鸦鸦的长发瞬间如瀑布般披散开来。
莫窈整个人呆住了。
殷逍让她背对着自己,伸手握住她一把浓黑的头发,拿在手中把玩着,时不时低头轻嗅一下。
安静的气氛下,莫窈被马车摇晃的昏昏欲睡,渐渐闭上了眼睛。
“羽儿,羽儿……”
似醒非醒间,莫窈隐约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不是莫窈,而是羽儿,不是之前唤过她羽儿的柳轻扬,却是个温柔的女声。
不知为何,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仿佛藏在记忆深处许久,陡然冒出来,令她眼眶顿时一热。
声音还在继续,除了这声羽儿,再无其他,可却令她心痛难忍,想要跟着这个声音,无论走去哪里都无妨。
就好像许久许久之前一样,扑腾着小短腿扑向记忆中的娘亲,抱着娘亲香香软软的身子,心满意足。
那种久违的感觉令她瞬间红了眼眶,一滴泪顺着眼角留下。
本就迷糊的脑袋愈发迷糊了,这一瞬间,意识仿佛被什么挤压着,令她疼的蹙眉呻吟,随着耳边的声音久久回荡,她的脑袋像要炸裂一般,抱着脑袋想要阻止这股熟悉的力量的冲击。
“羽儿,过来,羽儿,羽儿……”温柔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冲击着她的意识。
“不要,不要,要……娘亲……不……”她语无伦次着,与这股力量斗争着,却始终冲不开这股浓烈的渴望,反而愈发强烈,渐有灭顶之势。
就在她逐渐放弃挣扎,想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之时,一股强大的拉力瞬间将她拽了出去。
仿佛瞬间摔在地上,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莫窈恍惚地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中似有一个熟悉的轮廓晃来晃去。
无边疼痛和奇怪的晃荡中,莫窈陷入了更深的深渊,汗淋淋仿佛躺在水中,浑身黏腻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