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再给她十几年,她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有人会跑到他们村儿买座山,要把山推平了建农场。这是什么人得无聊成什么样才会做这样的事情,或者说那人得是个多么惊才绝艳的商业天才才能从中发现商机,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一步自找死路的臭棋!
从B市程家庄只有火车,全程八个多小时,这还只是到市里,到火
车站还得坐两个小时出租才能到程家庄,就是地理位置这么偏僻经济发展这么落后的地方,居然有人要去建农场!怕不是疯了!
“听说是要建个大农场,专门供有钱人来消遣的,这里头弯弯绕绕多,拎不清的,你别想那些五五六六的,给你妈联系个去处要紧,我这两天给你留意着呢,隔壁村边儿上有座山,我给你活动活动也能寻个去处,你甭太着急,啊,月儿丫头……”王书记和蔼的嗓音自电话那头传来,把斐月心中的烦躁与焦虑渐渐扶平。
他们老家讲究落叶归根,所以妈妈死后斐月把她带回了老家,家里的人并不待见她们娘俩儿,所有的事情都是十一岁的斐月自己披麻戴孝挨家挨户的跑的。王书记见她可怜,就帮着她张罗。说来也是很可笑,连办葬礼的钱都是斐正路出的。
那之后斐月就被斐正路带到了F市,和老家彻底切断了联系。现在又出了这事儿,斐月有点着急,她怕自己妈妈的坟茔没人管,会被人当初泥土铲去。还好有王书记给她出主意找门路,她才稍稍安心。
斐月有点疑惑,“您知道是谁要买那山吗?”
“我听老三说是个大集团嘞,叫什么,海南?海上集团?四个字的,名字还听顺口的,我没咋么记住……”王书记说道。
不是什么海南海上集团,是海蓝,大海的海,蓝色的蓝。斐月为什么这么清楚呢?因为这是斐正路的公司,朴家鼎鼎有名的倒插门女婿斐正路。
王书记后面说了什么斐月全然没有听进去,她满脑子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斐正路明明知道她妈葬在桃元山上,为什么还要启动这么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明摆了要赔钱,斐正路为什么还要坚持?作为生了她没有养她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喂喂?月儿?丫头……咋么没得信号了,听得找么?喂?”久久没有听到斐月声音的王书记在电话那头焦急的喊道。
斐月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困难,自心脏处传来的沉闷感让她头晕,她有点懵,还很生气。斐月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游走在四肢里的怒气与失望,魔障似的反复低喃,“没事,王叔没事,我先挂了,没事的,没什么,我挂了。”
斐月安慰着王书记,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她跟王书记也跟自己说,没事的。
挂断电话后斐月并没有马上打给斐正路,她看着研究室休息室的窗外愣了一会儿神,枯黄的叶子从几近光秃的树枝上飘然掉落,躺在泥土上听天由命,任由风吹过,任由光照耀,任由雪覆盖,最后腐烂与泥土融为一体。
斐月盯着那片叶子,又好像眼神空洞什么都没能入得了她的眼。良久,浑身激荡的愤怒与暴躁渐渐平
息,她把斐正路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拖出来,面无表情的拨了过去。
那头仿佛正在等她的电话,接的很快,不过说话的是个女人,她亲切又疏离的说道,“您好,斐董正在开会,请您稍后联系,若有急事我可以帮您转达。”
“什么时候散会?”斐月垂下眸子掩下所有情绪,问道。
“初步预估本次会议时长四到五个小时,也就是说得到六点之后。”那个女人客气的说道。
现在才下午两点多,斐月得等四个小时才能等到斐正路的电话,太久了。斐月现在一分钟一秒钟都等不了,她要现在立刻马上见到斐正路,她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他,她一定要弄明白。
“你们在哪里开会?”斐月感觉说话时喉咙发紧,每个字都说的很吃力。
“这个……”女人吞吞吐吐的有点犹豫。
“我作为他的亲女儿,不能知道吗?”斐月冷声说道,亲女儿三个字咬的格外用力,她冷冰冰的又重复了一遍,“在哪里?”
女人顿了一下说道,“在S市的洸禾大厦。”
“几楼?”
“三十三楼。”
斐月没有再废话,结束通话后拿着手机就往储物柜走去,把白大褂脱下顺手塞进柜子里,拎起外套边往外走边往身上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