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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下)

梅娇收拾好行李之后,转过身来,看到杨华还在呆呆的抽着烟,但是梅娇并没有去打扰他,她知道她的男人在想什么所以并没有去打断她。于是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就这样过了三天,终于等来了“二老板”的通知,“四天之后,早上六点,到村口集合进城上工”。随着二老板通知的到来,原本略显平静的杨华却变得有些躁动起来。这份躁动的背后可能是那紧张在作祟或又是那份冥冥中的期待在作祟呢,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时间一瞬即逝,转眼之间到达了约定的时间了。梅娇这一天起了个大早为杨华做了一大碗面条,并额外的煮了两个鸡蛋。杨华津津有味的一扫而光之后,去父母的房里跟老父亲老母亲告了别然后轻声去到孩子的房间偷偷的看了看熟睡的孩子们,随即转身接过梅娇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杨华郑重的说到“别送了,辛苦了”就头也不回大步出门,然后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了。

凌晨的村里,照旧伸手不见五指,杨华在村里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夜幕笼罩的杨家村还是寂静的可怕,除了时不时可以听见谁家的狗吠声外,杨华听见的就只有他的呼吸声了。约莫二十分钟后,终于快到村口了,不知是谁的断断续续的攀谈声打破了夜幕的宁静,杨华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于是停下脚步四周打量了起来,这时村口大槐树下的几粒萤火之光吸引住了他,原来是大槐树下有人在攀谈着,要不是他们抽着烟,还一时发现不了了。“是谁这么早出现在村口呢,难道是和自己一样,打算跟着二老板一起进城干活儿的人。”杨华心里琢磨着,然后就移步上前,准备去打个招呼。随着杨华的接近,树下的人也注意到了他,只是天黑看不清楚样貌罢了。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哪个呀?”杨华一听这声音,感觉很似熟悉,随即问道“是杨寿吗?”。对方一听杨华开口,也认出了杨华,“华哥,我是,原来是你啊。”原来开口询问杨华之人是二老板的亲弟弟,叫杨寿,就住在杨华家的南边,平常还有些交集,所以还比较熟识。两人寒暄了一番,原来他们都是二老板号召选中来的,准备一起进城去做那修建园林花坛的项目,因为还有的人不是一个村里的,二老板吩咐杨寿早早的来到这里就是接待大家的。

正在杨华和杨寿攀谈之际,陆续又到了几个人,大约半个小时后,二老板号召的人都来齐了,算上杨寿和杨华一共十人。杨寿显然都和这些人打过交道,都比较熟识,然后当起了主事人跟杨华一一介绍起来,杨华也很上道,拿出了他平常舍不得抽的红双喜香烟,杨寿一边介绍他一边递烟,也算是混个脸熟。介绍完毕之后,杨华心里有了个大概,这些人除了杨华和杨寿是同村的,其他八个人都是杨家村附近的村里的,除了杨华之外,基本上以前都跟着二老板干过活儿。正在杨华琢磨之际,二老板终于来了。只见二老板梳着大背头,腰间系着皮质的腰包,右手腋下夹着一条红双喜的香烟,左手拧着自己的行李,手上的手表时隐时现,脚下的皮鞋擦的蹭亮,活脱脱一个成功人士的样子,缓缓的向大家走来。到了跟前,二老板环顾一周,确定大伙儿都到齐了,在跟各自寒暄一番之后,把腋下的烟递给了杨寿,让他一人发一包。然后自顾的看了一下手表后跟大家说了声“还有十五分钟,车就过来了,大家休息一会准备出发。”然后就不再理会大家。杨华接过杨寿递来的一包烟,想着还没做事就拿人东西,这待遇也太好了,还有些难为情,想客气推脱一下。杨寿看出了杨华的心思,劝慰到“没事的,华哥,你安心拿着,这是二老板的规矩,一直都是这样。”杨华听完这是二老板的规矩也就不再在意了,只是心中对二老板的感激更盛一分了。

不一会儿,村口驶来了一辆大巴车,据他们说这是最早的一班驶入城里的车。十几人陆续上车后坐定后,二老板跟大家把车票都买了,然后跟大家说“要是困了的,可以眯一会儿,大概两个小时就到了。”然后找了个靠窗的座儿就不再理会大家了。

兴许是困乏了,一路上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人攀谈,再次陷入了安静中。杨华靠在座位上呆呆的看窗外的泥巴路,身体跟随着大巴摇摆着,仿佛有似陷入了沉思。

终于车窗外的泥巴路和杂草慢慢的变成了水泥路和高大的楼房,路旁两边的路灯还没有关闭,显的格外的明亮,沿街的商贩们、行人们你来我往,汽车的汽笛声震彻心扉,此情此景杨华真的生平首次见到,不由感慨,“真的是生机勃勃,热闹非凡啊。”

大巴又行驶了半个小时,杨华跟着大部队下车了,在二老板的带领下,他们拧着各自的行李在后面跟随着。一路走来,杨华觉得似乎城里的人看他们这群人的眼光不对,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甚至可以感觉到明显的排斥感。不过一会儿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可能第一次进城太敏感了吧。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大院儿前,二老板让他们在门口等候,然后独自进去了,不一会儿二老板跟着一个陌生人从里面出来了,威风凌凌的二老板对这个人好像客气得很,一直笑脸相迎的,又是递烟又是帮忙点烟的。这时杨寿招呼着大家跟了上去。走了不一会儿,那人停了下来,指了指前面,对着二老板说“这南湖正街两边一共是六十个花坛,具体怎么修建已经告诉过你了,保质保量的前提下绝对不能超过我们规定的时间,能提前施工完是最好。”二老板连连点头称是。那名陌生人交代完毕之后没有片刻停留的就回院子里了。然后二老板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是带大家去住的位子。走了不一会儿,杨华他们来到了院子的背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排临时搭建起来的木质板房紧贴着院墙,板房的上面罩着一层尼龙布,有几个有豁口的位子还用铁皮给封住了。二老板指了指大家看到的板房说到“修建花坛期间,我们就住在这了,大家进去放下行李然后分一下床位休息一下。”杨华跟着大家进入板房后压根儿就没有看到床,板房是通的,中间水泥地应该是大家活动的位子,然后两边的水泥地上是一排排用石头垫起来的木板子。这时杨寿安排到“两边都可以选,一人找个位子放下行李,铺上面絮就是你们固定的床位了”。只见大家驾轻御熟的行动了起来,杨华也跟着行动了起来,杨华选择的是进门左手边最靠里的床位,旁边刚好是杨寿的床位,在整理好之后,兴许是有些累了,于是杨华躺在了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心里暗暗的感慨了句:“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