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都围拢过来,将玉姝扶坐到软椅上,围站在她身旁七嘴八舌:
“太好了!姑娘,您早该如此!大家都是这府里千金小姐,凭什么大姑娘的嫁妆她自己不绣,却要我们姑娘每日混在绣娘堆里为她赶活儿?看累成什么样了?连着昏睡几天,大太太却不给请大夫,只说是春困,等睡足够了自然就好了,真真岂有此理!”
“就是嘛,我们成日不甘心地想劝醒姑娘,偏姑娘太厚道纯良,要顾着孝顺长辈、友爱姐妹,不肯听劝还把我们训斥一顿。姑娘自然是对的是好的,可她们不值得这份好呀——就这般苛待我们太太,我们五姑娘那么小那么弱,一刻都离不得太太,她们却不肯体恤怜惜,直接送去农庄,如今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形呢!”
“姑娘这样想就对了,可不能再忍了!无论如何得先去瞧看太太,哪怕硬闯怡心院!姑娘是我们老爷最疼爱最得意的女儿,那些守门的奴才,谁敢把姑娘怎么样?即便老太太责罚下来,也不过是进祠堂跪半天——姑娘快及笄的千金小姐,眼看就能说亲了,老太太可舍不得重罚!前儿大太太来,嫌这院里头养了太多闲人,想抽走几个丫头婆子别处使唤去,我就说明儿老爷要过来考较四姑娘功课的,大太太立马不吱声了!她还不是一样要顾咱们老爷的面子?咱们老爷可是正五品的官儿,比大老爷高两阶呢!”
“大太太和大姑娘自来就眼红我们姑娘屋里使唤的人多,可我们又不要公中的银子养着,而是太太用嫁妆银子补贴过来,姑娘用多少人关她们何事?姑娘不用怕,虽然王妈妈被大太太寻着借口带走了,我们四个是死也要守在姑娘身边的,姑娘想做什么,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要办到……”
玉姝听得内心无比羞愧,脸上热烫一片:前世她所谓的娴静温婉、柔顺知礼,实则懦弱无能之极,该是让几个丫头失望到绝望了吧?她们一片忠心只肯听自己的吩咐,免不得有违抗忤逆蒋氏和杜月蓉的时候,后来趁自己不注意她们都被带走了,依照蒋氏和大杜氏的性子,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是她对不住她们。
玉姝叹口气道:“我太过软弱,害你们这些身边人也跟着受委屈;从前有母亲庇护疼惜,如今母亲一倒下,我竟是连幼妹都护不住,还要眼睁睁看着母亲吃亏受苦,如何忍得?樱桃说得对,我十三岁了,即将及笄却还像个长不大、立不起来的,以后可怎么办?我不能辜负母亲的教养,我要改变、强势起来!”
“对!姑娘要像太太那样敢说敢做,姑娘强了,大姑娘她们料想就不会动不动来‘借’姑娘的东西——那可全都是有借无还的!”金桔欢喜笑道,和石榴高兴地互相推搡两下。
雪梨和樱桃年纪稍大,懂得安稳持重些,没像金桔石榴那样动手动脚,却也是一脸赞同的笑。
玉姝不去管两个丫头,自顾端着脸道:“前儿我做的恶梦里,见到太太和五姑娘很不好,就让你们去探听,结果真应了梦里的场景;可太太被关进祠堂,又病着抬了出来,五姑娘送去农庄,我连日昏睡、迷迷糊糊不清醒……老爷是否进内院瞧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