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有些诧异,樱桃包了一包香瓜籽儿,又抓了一把铜钱塞给那传话的小丫头,小丫头便笑眯了眼道:“有一个很体面的婆子领着两个仆妇,说是什么威远侯府,姓石,专程来替她们侯爷给四姑娘赔礼的!带来不少好东西,听说还给一匹马和一辆新车,现留在前院呢!”
玉姝和雪梨、樱桃对视一眼,知道是前儿在兴安街打马过街,差点害死她们的那些个军汉派人来了。
雪梨、樱桃又惊又喜:没想到那位笑容亲切的年轻将军说到做到,还真的让他们来赔礼道歉了,自家马车并没有坏掉,还能用,可人家仍要赔给一辆新的,这可算是很有诚意了。
玉姝心里厌恶,眼中闪过憎恨:威远侯石宏,那个魔鬼!他为什么这么早就出现?不是应该在边关,两年后才回京的吗?
难道前世此时他也在京城,只不过自己深居内宅不出门不上街,没有碰见而已?
那就最好不要碰见,否则,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拼命!纵使力量悬殊,纵使依然送死,可人到了那种时候,难以控制!
雪梨和樱桃陪同下,玉姝跟着小丫头去到寿安堂,刚走到阶下,就听到从厅里传出一阵阵笑声。
玉姝示意廊下婢女暂时不忙传报,她站在门边透过湘竹帘子朝客厅里瞧了瞧,只见孟老太太端坐在雕刻万字纹红木罗汉床上,穿一件明蓝色团花杭绸衫袄,佩戴整套的赤金镶宝头面,另一侧坐着孟府姑太太、即赵大太太孟玥,也是珠围翠绕打扮齐整,赵佩兰规规矩矩坐在她母亲孟玥身旁,微微垂着脸儿,神态温良柔婉,与平日的高傲骄矜判若两人。
下首摆了三张春凳,两个衣饰普通的仆妇仍是站着,只有一个身穿石青色绸缎袄裙、头戴金花银簪、双手腕各套一只水头十足翡翠玉镯的嬷嬷坐下了,那个估计就是小丫头所描述的“很体面的婆子”。
玉姝认得这个嬷嬷,的确十分有体面,她姓曾,原是石宏母亲的陪房,石宏母亲去世后,老威远侯不再续娶,全靠这位曾嬷嬷照看着石宏妹妹石佳,前世玉姝被嫁去威远侯府,就是曾嬷嬷前后张罗,几天后石佳药倒霍英并抬进内院,却又被霍英走脱……石宏暴怒打杀了十几个婢仆,曾嬷嬷也消失不见了。
此时她却来到孟府,正笑容满面,口里不要钱似地吐出一串串好话,大赞表姑娘赵佩兰好相貌好教养,孟老太太和孟玥乐得合不拢嘴。
又听见曾嬷嬷说起威远侯府一些琐事,提到自家侯爷年近二十了,却还没能说上亲事,这都是因为府里缺个能干的主妇,边说边犯愁叹气。
孟老太太和孟玥听得津津有味,接连询问威远侯石宏的情况,赵佩兰头垂得更低了,一副害羞模样,两只耳朵却分明竖起来倾听……屋里也不见其他的孟府人,只有祖孙三个,瞧这情形,不像是寻常客访,倒更像大媒上门了呢。
玉姝心里冷笑,孟老太太还真是,为了她的宝贝外孙女儿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前世似乎就在这年秋天,孟老太太使手段抢了一门姻缘,成功把赵佩兰嫁进大理寺少卿府里,却致令一个寄人篱下的弱质姑娘遁入空门,很快就病死了。
如今曾嬷嬷的出现,让孟老太太眼光更上一层,想必觉得威远侯石宏才是最适合做她的外孙女婿吧?
挺好的嘛,玉姝乐见其成,这样倒是避免了那个可怜姑娘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