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呢?
绣春枕着她的肩睡着了,漂亮的脸蛋憋得通红,柔顺的眉眼纠结在一块,两颊还有泪痕,睡梦中还一抽一抽,嘴巴嘟嘟囔囔,似是累极了。
阿娅想到了她的梦……
她躺在似安全仓的容器里,有人在唤她……
原本阿娅以为,那是自己的意识在唤醒自己的身体,所谓梦境,不过是意识复苏的表现,可现在想来,更像是潜意识在告诉自己,是时候把忘了的都想起来。
安顿好绣春,帮她散了发髻脱掉鞋袜,撵了一角被子给她盖好,这才轻手轻脚给开门离去。
出门看到一个人,青年样貌,侍卫服饰,身量挺拔,身上还有淡淡的药味。
是侍卫十七。
他就站在门外,一动不动,下午申时,日头不减,一间小屋,无处遮阴,他嘴唇稍有泛白,脸上细密汗珠,看样子是站了好些时候。
“你这是何意?”阿娅问道。
“小的……我来向绣春姑娘请罪。”十七说道,多天相处下来,他们早就了解阿娅不喜尊称,更喜平语。
“你心悦于她。”阿娅肯定道。
十七垂头不语。
阿娅觉得凤安知手下除了不晓,别的都是他的翻刻复版,话从来不明说,明说又要藏着掖着,好像别人都能猜中他们的心思一样。
简直了!
“你迫不得已?为了她好?别搞那些有的没得。”阿娅眸子黑亮,气势逼人,怼人的劲头一点也不停。
“你若是好好的离绣春远点,时间过了,小姑娘也就忘了,可你落了人家姑娘面子,又来人房门口做什么赔礼道歉。”阿娅越说越生气,稍稍冷静,又说:“当这件事算了吧……同在一个屋檐下,总会碰面。要道歉,什么时候也不迟。”
十七被批评得面色涨红,他的确心仪绣春,都是初心萌动的年纪,十几天的时间,照顾人的都动心了,被照顾的又怎能罢免。
他记得有一次,周围没有别人,他们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能看到她颈间的汗渍,能摸到她微散的发丝,以及发间似有若无的清香。
他不懂香料,不懂脂粉,却想懂她。
绣春向十七示好那天,他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对着皎洁的月光,幻想着今后的美好。
然而他摸到了自己胸膛上的伤,满腔爱意化作哀伤,如天寒地冻冷水浇头,冰冷寒霜。
他是签了死契的下人,生死无常,不能与之长久……
拒绝绣春是必定的,也是他不愿的……他就是想来道个歉,就在门外,说一句就好。
不过看来,这是不可能了。
十七向阿娅告辞。
转身的时候,他听见阿娅说:“歉意从来不止一种表达方式。”
十七脚步一顿,突然了然,然后离去……
晚上阿娅与凤安知吃饭,阿娅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凤老板,你可有心悦之人?”
伺候在旁的婢女仆下皆是一惊,连凤安知都呛到。
凤安知整理好仪态:“自然是没有。”
阿娅吃惊:“不会吧,你都二十了,你们这个年代不早该成家了吗?”
凤安知有些心气不顺:“没有!”
抓到阿娅的语病,又问:“什么叫我们这个年代?”
阿娅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扒饭。
饭菜喷香,有几道她的最爱,可她却突然没什么胃口,喃喃自语道:“可我,忘了什么呢……”
然后心口一紧,头痛难忍,眼前一暗,昏了过去。
阿娅突然昏倒,没有征兆,一众下人手忙脚乱,凤安知想也不想,抱起阿娅去找不晓。
不晓懂得医术,待凤安知放下人躺好,立刻把脉:“脉象平稳,毫无混乱,怎么突然昏倒?”
凤安知面如寒霜,冷冷说道:“刚说完话,就倒了。”
他手背在身后,一根手指不停点着另一只手手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看出,他在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