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若叹了口气:“又是宋氏来了?”
可不,戚仁是当着宋氏的面被抓的。
她一直找着法子进赵府,可赵府的人根本不卖她面子,她又去找戚梅,戚梅话里话外都说来的人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没法子。
这会子她终于能见着人了,能不来闹吗?
祁陌嗤笑:“这宋氏平日里看着蛮横无理,对自己丈夫还挺好的啊,这阵仗都敢来闯?还真是用情至深啊,只怕他回去以后得消停些,更听宋氏的话了吧。”
祁陌委实不想叫那人岳父,不当着面干脆就随意喊了。
“你呀……”戚若眼中满是无奈,却很是纵容地说道,“罢了,咱们去看看吧。”
要说宋氏哪里来的胆子?
这还得托戚梅的福,在赵府呆了些日子,眼界是愈发开阔了,也晓得了一些高门大户的忌讳,更是懂得他们的忌讳。
她见这群人着急忙慌地准备来石头村时突地想到了个主意,干脆先行一步,坐着马车回了家,撺掇着宋氏到时候来闹。
“官宦人家最忌讳闹出什么滥用私刑来了,爹又不是卖了身的家仆,哪里轮得到他们做主?你再上门去闹,闹得村里人尽皆知,他们是不敢闹出人命的。”
宋氏听了这话觉着有理,也才有了如今这一出。
“怎么?你们还要滥用私刑啊?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是元京来的又如何?也不能就这样将我丈夫给扣了,你们又不是官府,凭什么啊?”
她这一闹可是引得许多人都出来了。
贵妇人瞧着大门口的人不禁皱起了眉:“那你该去问问赵知州,看我是滥用私刑还是报官上诉了的!”
宋氏果真不敢闹腾了。
贵妇人又瞧了眼戚若,见她点头示意,她更是不用给宋氏留面子了。
“你私闯民宅,若是戚大夫愿意还可告你,你大可试一试。”
宋氏瞟了眼戚若,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我女儿的家,我怎么算是私闯民宅了。”
戚若微微一笑:“可是我不是你的女儿啊。就算是,那也只是你女儿的家,于你又有什么干系?去赵府,倘或去孙家,你敢这样闹腾吗?”
赵炳成从未见过这般不近人情的戚若,但他又觉着是情理之中,他之后打听了许多关于戚若的事儿,更是晓得她之前都过得是些什么日子,不觉愈发心疼。
戚若可不管宋氏如何想,转身又回屋研究药方子去了。
晚间,戚若家自是住不了这许多人的,赵炳成就请那贵妇人去赵家别庄去住,而生着病的那姑娘是搬动不得了,只能留下。
经过这一下午,戚若也搞清楚了这贵妇人的称呼,原是姓阮,她便也跟着劝道:“阮老夫人,没得阮姑娘没好您又病倒了,还是去别庄歇着吧,留两个人在我们这儿守着就是了。”
阮老夫人虽说是个讲理的,可这关乎自己女儿的安危,到底是要谨慎些的,特特留了两个护卫并两个丫鬟才颇为不放心地走了。
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翌日一早,阮老夫人就带着人又眼巴巴地来守着了,好在阮姑娘是个争气的,在她来了没多久就悠悠转醒了。
她哑着嗓子叫着娘,当真是叫哭了一屋子的人。
戚若不忍打扰两母女相处的时光,可阮姑娘的身子耽搁不得。她只得上去将阮老夫人劝开,准备再看看阮姑娘的病况。
阮姑娘倒是颇为配合,戚若说什么都答,末了,只弱弱地道:“大夫,你别担心,我娘是个讲理的,就算我不小心……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知晓自己的身体……”
“胡说!”戚若是真的听不下去了,她是没见过这般良善的女子,自己都这样了还在安旁人的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治好你的,你先不要气馁,好吗?”
阮姑娘笑了:“我是第一次见女大夫,更是头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他们都怕我娘,也怕我哥,更怕我,可其实我们都很讲理的……”
戚若想,是啊,也只有讲理的一家才能养出个这么讲理良善的女子。
“那你想学医吗?”
“想!”
阮姑娘很是高兴,双眼带笑地看着戚若,让人动容。
戚若帮她捋了捋跑到脸颊上的发丝,柔声道:“那等你好了我就教你。”
“我姓阮名鱼,是如鱼得水的鱼,同余,取意年年有余。姐姐你叫什么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我从来就没有朋友,丫鬟们也不跟我做朋友……”
明明刚醒过来,浑身都不舒服,戚若是不晓得她哪里能有那么多话,可一细想又觉着心酸,只怕阮鱼是太久没同人说过这些个话了吧。
“我姓戚名若,我母亲没同我说过这个若字是取自何意,大抵是想同我说人生没有假如,只能往前看吧。”
“那姐姐的母亲定然是个才女。”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戚若也愈发喜欢这个小姑娘,多年以后她依然记得今日,记得这小姑娘问她愿不愿意同她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