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一响,衙门里外霎时安静了下来。
赵知州发问:“祁陌,几位商户一起状告你,说你暗地里买了许多硝石,恐是居心叵测,可有此事?”
祁陌瞥了一旁的商户一眼,避重就轻地刻意大声哭诉道:“冤枉啊大人,我哪里敢居心叵测啊!不能因为他们人多,他们说的就是对的啊。”
一商户见祁陌抵赖,憋不住了,指着祁陌道:“那你买那么多硝石做什么?谁不知道那硝石……你要是正经买的哪里能买到那般多?”
祁陌看着他,笑眯眯地问道:“那硝石怎么了?买硝石有什么不对吗?又不是不可以不买。”
很多人都晓得硝石是做火药的一种材料,可是也有许多人不晓得,这话可不是能随便说出来的,毕竟除了做烟花爆竹之外就瓷器坊可用得到硝石做颜料了,量也不算多,而烟花爆竹这个行当可是被朝廷严格把控着的,非皇商不可做。
那些个街上买烟花爆竹的都要去皇商那里买来再卖。
另一商户看不下去了,怒斥道:“你就说你是不是买了硝石!”
祁陌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状似懵懂地反问道:“买硝石怎么了?我朝的律法上说过不能买卖硝石吗?”
别说,朝廷律法还真没说过这一条。
要说真有什么,只是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硝石不能多买,能买卖硝石的也只有皇商了,皇商也不会卖过多的硝石出来,到时候要是被朝廷盯上那可就麻烦了。
赵知州惊堂木一拍:“肃静!”
待衙门内外都静了下来,赵知州才道:“我朝律法确没有说过不可多买硝石,但硝石过量却也不是能为我朝所应允的,此事还有待商榷,还须得派人去查证一番。”
只要将人拖住,让这小子没法子制冰,那他们卖菜的生意还不得黄?
况且他们之后只要给赵知州送点东西去,到时候还不是可以将这人给弄得无翻身之地。
几个商户彼此使了个眼色,纷纷谢过了赵知州。
戚若在外面却是看得着急,见赵知州的意思是要收押自家夫君,当下就不干了,就要冲过衙门的门槛,要往里面去,却是被两边守着的官差给拿住了。
戚若见挣脱不了,干脆直接大声叫冤。
“大人,冤枉啊,我们家的硝石都是正经买来的,是有据可查的,现下就可将人召来问问啊。”
这收押了谁晓得在里面会遇到什么事儿啊。
戚若想得明白,如今这些个商户来告他们家私买硝石无非是因着他们家挡了这些个商户的财路,只怕祁陌这厢被收押了,他们那厢就给赵知州送去个什么东西,到时候遭罪的还是他们家。
他们家无权无势的,就算能拿出银子给赵知州,但也斗不过几个商户联手整他们家啊!姑且不说财力,就是人脉也比不得。
若是到时候她去求,这些个商户势必要叫她拿出制冰的法子来,她不能不拿。
可拿出来之后他们家是真的一点底牌都没有了,要是这些个人再出尔反尔,那她还要怎么将祁陌救出来啊……
“大胆!”赵知州蹙眉道,“本官自会着人去查,哪里容得了你在此放肆!本官此次不再追究,还不速速退去?”
戚若还欲再说什么,却是被祁陌的眼神给阻了,她犹豫一瞬到底是退了出去。
无法,她只好转道去寻李管事和雅达。
“你们制冰是用硝石制的?”
戚若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我委实没想到这硝石不可……”
“硝石是做火药的原料之一。”李管事一句话直击要害。
戚若愣了愣,苦笑道:“这确实需要管控。怪不得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了。”
“可是皇商不一样,有些皇商是专门在朝廷手上买硝石来卖给百姓和制作烟花爆竹的。”说着,李管事却是难得地勾了勾嘴角,“祁兄还真是精呢,我如今总算是明白他为何要找上我们来合伙干这个了。”
戚若不明所以,雅达虽蠢却也明白了这其中关节。
“我父亲是个皇商,正好就是做硝石这块儿的生意的,烟花爆竹也做。”
戚若眼中有了希望:“那雅达,你可以找令尊去同赵知州说说吗?”
她咬了咬唇:“我知晓此事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我也是没法子了……”
“嫂夫人,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啊?”雅达一拍胸脯,“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定会去找我父亲将此事给说清楚了。”
戚若还是不甚放心,又紧赶着去酒楼买了些吃的来打算去牢房里瞧瞧祁陌。
见祁陌好好地坐在牢房里戚若略略放下心来,给那官差塞了点银子,那官差会意,立时从腰间取了钥匙来给她开门,让她可以进关押祁陌的那间牢房去给人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