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唱着唱着声音中却是不自觉带上了丝哭腔,手一颤又是一个错音,可她毫无所觉,顾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她又想起了祁陌,祁陌出船她在家中等着、念着,可那是有盼头的,比起自家娘亲那种无望是如此有幸,索性还可等到人。
一曲罢了,全场皆静。
待得祁陌在自己耳边喊了自己好几遍戚若才回过神来,呆愣愣地看着祁陌。
“媳妇儿,你可别吓我,我不禁吓的,你到底怎么了?”
“我……”戚若悄悄抓紧了祁陌的手,欲言又止。
皇上是晓得戚若身世的,生怕她不知场合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来,忙笑着拍手赞道:“好啊,这首《长相思》真可谓是哀伤缠绵。”
皇后应和道:“是啊,一首曲子,不定要唱得多好,但真情实感却是必要的,这首《长相思》尤甚,若是少了情那便是少了魂。”
仁亲王妃看着自家女儿还在一旁同自己怄气了,心中有些无奈,可到底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女儿,哪里能让她受了委屈去?当下自要为她出出气的。
“皇后娘娘说得是。只是这戚若啊,臣妇瞧着她小小年纪的倒似历尽千帆般,往日该是过得有些苦吧。只是饶是如此苦难也不忘习琴,家中父母该还是有些见识的吧,该也不至……罢了,不说这些,不过这首曲子其中的情我倒是想听听。”
仁亲王妃这话可是一丝回绝的余地都没给戚若。
戚若知晓仁亲王妃想听什么,有祁陌在他们也不敢多为难她,无非就是想她摆低姿态示弱罢了。
“回王妃娘娘的话,戚若就是想起了以前在锦州的日子,那时候很是清贫,害得国公爷跟着戚若一起吃苦,还得靠着他出船去贴补家用。国公爷一出船便是一两个月,戚若很是……”
提及此,她倒是真的有些羞涩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其实不过是些家中琐事罢了。戚若是个乡野之人,有许多事儿都是不懂的,以后还望王妃娘娘好生指点才是。”
仁亲王妃是个晓得分寸的人,她晓得自家夫君正在拉拢镇国公,自也不会太过得罪于他,笑着应下便没再为难戚若了。
“莫尚书,您怎么还不进去呢?里面很是热闹呢。”
莫忘回过神来,脸上的怅然若失已荡然无存,笑着回道:“只是因着这曲声想起了一位故人。”
莫忘可是吏部尚书,明面上跟其余五位尚书的地位没甚分别可里子却是大不同,隐隐可以说是六部尚书之首,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听过也就过了,也不敢多问。
“听说是镇国公夫人在弹唱,这首曲子似乎是叫……”
“《长相思》。”莫忘接道,声音却是有些余韵悠长。
“对,就是这么个名儿。”
莫忘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也不再多做停留,抬步往围场内去了。
到得围场内,他先是上前同皇上告罪,说自己因着公务来迟了。
既是因着公务皇上就算心中有气也断没有怪罪他的理儿,摆摆手让他回自己位子坐去了。
戚若瞧着这人,不觉有些眼熟,忍不住侧身同祁陌耳语道:“这人是谁啊?”
“吏部尚书。这位可是个厉害人物,无权无势,单凭自己坐到了这个位置。”
戚若点点头:“这的确是厉害。只是……他怎么一个人来呢?也不见他夫人。”
“他没有娶妻生子。”
祁陌一直很是疑惑,一个不娶妻生子不贪图荣华富贵的人这么拼命地爬上吏部尚书的位置是为了什么?为了实现人生抱负?辅佐一个亲王登上皇位?
皇上不是没拉拢过这吏部尚书,可名利钱财摆在他面前他都不为所动。难不成他想要报答仁亲王的提携之恩?
毕竟他能坐上吏部尚书这位置确是他自己的本事,但跟仁亲王还是有莫大关系的。
“他就是个笑面虎,对谁都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是个狠人,千万不能招惹他。”
戚若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面相温和、温文尔雅的男子竟是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她不禁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下巴处有个伤疤,似乎很多年了,当时该是磕得有点深。
不过看面相和气度年轻时该也是一翩翩少年郎。
戚若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冷不丁跟莫忘对视了个正着,她不知该如何反应,慌忙收回了视线,却是错过了那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和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