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受伤,但为君为百姓之大事,不敢因私推诿。妾虽人微力薄,却也有一片拳拳之心。太皇太后西去,若在天有灵,也必当纪念江都郡受灾的百姓。自古忠孝两难全,妾愿随夫君前往灾区,尽绵薄之力。守孝送终之事,愧不能两全。向圣上告罪,吾皇万岁。”
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萧珩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就这么走了?”他不知是在问谁。
不论是王国安,还是地上跪着的两个公公,都不敢应声。
“忠孝两难全?呵,皇叔走的那么早,她连犹豫都不曾,就跟走了,她根本就没想过要两全!”
萧珩猛地将纸揉成团,抬手投进香炉里。
香炉之中窜起一团火苗,继而冒出黑烟。
“楚王不在府上,王妃也不见了,王府里是何人这么大胆,竟敢扣着宫里的人不叫回来?”
萧珩负气问道。
他语气里带着些报复的味道。
两个公公对视一眼,小声说,“倒不是楚王府的人。”
“哦?”萧珩眼眸一凝。
“是王妃的义兄,玄机阁的韦公子。韦公子说,他受王妃之托……”
萧珩呵呵的干笑了几声,“她倒是打算的全备,生怕朕提前知道她离京,把她扣下来吗?”
长乐宫的偏殿里,沉默了片刻。
萧珩望着香炉里冒出的黑烟,幽幽开口。
“去大理寺,把夏侯安提出来见朕。”
王国安眼皮一抖,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夏侯安?”
夏侯安在大理寺关了半年之久。
他虽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这牢狱里的日子,自然不是好受的。
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他回府洗漱之后,才进宫来面圣。
昔日的华服,套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空荡了。
他原本一双阴翳的眸子,如今更显的偏执而疯狂。
行礼问安之时,他眸中都闪烁着叫人心惊的光。
“夏爱卿这段日子,受苦了。”萧珩看着他,缓缓说道。
夏侯安沉默片刻,跪地叩首,“臣没想到还能这么平安的出来,已经是我皇恩浩荡,臣感激不尽,苦也值了。”
“如今是夏爱卿苦尽甘来的日子了。”萧珩眯眼看他,“只是不知,夏爱卿这些日子,功夫可有荒废?”
夏侯安的眼中立时凶光一闪,犹如看到猎物的豹子。
他垂着头,遮掩脸上神色。
“但凡圣上用得着,臣就不敢荒废。”夏侯安回道。
环境磨练性情。
夏侯安这半年来的牢狱生活,倒是把他的棱角磨得更平了。
他先前急躁,狡猾狠厉,却韧劲不足。
如今他就连开口说话,都稳中透狠,狠劲儿融入了骨子里。
“那就好,如今朕有重任交在你身上。”萧珩说着抬了抬手。
殿中的宫人,就连王国安都被遣到了外头。
宫人把殿门关上。
殿中静了一静。
萧珩提步靠近夏侯安,“表哥快起来。”
夏侯安眼睛一眯,却并没有动。
“萧煜宗带着他的小王妃,去了江都郡治灾。”萧珩见他不肯起来,索性半蹲下来,直视着他的脸,“朕要你悄悄的去,但……只要叫楚王妃一个人回来。”
“你明白了吗?”
夏侯安怔了片刻,抬眸迎上萧珩的眸子,他倏而呵呵的笑起来。
“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