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少大声哭,但那只是未到伤心处。
男人放声悲哭的时候,竟比女孩子哽咽的声音,更叫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阮万青悲鸣的声音,比吴锦宜的哭声,更有感染力。
“若不亲眼看到……下官死不瞑目!下官家里一百多口人死不瞑目!江都郡决不罢休!”
吴锦宜的哭声已经不听闻了。
她想哭,但哭声没有阮万青的悲切,言辞也没有他那么发自肺腑……
她扯着百姓的大旗,但其实图谋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利。
百姓究竟想怎么样……她并不知道。
但阮万青哭得就是私情,他毫不遮掩自己全家被杀的悲痛,而且他似乎也就代表了很大一部分支持楚王的百姓……虽眼下苦,但那些百姓似乎愿意吃这一时的苦,看着改朝换代……
“再哭下去,我担心阮郡守的头会磕烂,两个人说不定哭着哭着还要打起来。”严绯瑶摇头说道。
萧煜宗起身要吩咐人把他们赶走,“府衙内院,成菜市口了。”
严绯瑶却拉着他,“你不要出面,这恶人叫我做吧。她不是句句针对我吗?我岂可缩到后头?”
“你本来就应该躲在我后面。”萧煜宗看着她说。
严绯瑶摇了摇头,“我得成长,你不要挡着我阳光。”
她唰的披上衣裳,踢上鞋子,阔步出门的样子简直帅极了。
萧煜宗一时欣慰,又觉心酸,他倒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才叫她如此迫切的想要自己成长起来?
难道他像是很不靠谱,叫人觉得靠不住的男人吗?
萧煜宗茫然中,略微郁闷。
但他的小王妃已经自己去解决眼前的问题了。
“吴婕妤起来吧。”严绯瑶没有看跪在一旁的阮万青,也没拦着他磕头。
她却是弯身搀扶吴锦宜。
吴锦宜脸上一喜,“我就知道,瑶瑶你不是心狠之人。”
“我乃楚王妃,按辈分算,是你婶母。你称呼婶母,是显亲昵,称呼楚王妃,不算你失礼。”严绯瑶淡淡看她,“你口中的,是什么称呼?”
吴锦宜脸色一僵。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严绯瑶微微一笑,“不错,我不是心狠之人,我遵照惯例,不杀你。你收拾东西,天亮就启程吧。”
吴锦宜大惊失色,这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都怨旁边的男人!她一个女子在这里哭,他一个男人哭什么哭?
“阮大人也起来吧,此次北伐,不为你家仇,也不为任何人的私仇,乃是——大势所趋,天意如此。”严绯瑶语气果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阮万青舒了口气,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摆。
楚王妃亲率大军,渡了江,他就知道,这事必然成就了。
“今日来哭诉悲情,下官不是为了逼迫谁,下官就是想看看,京都来的说客究竟有多么的厚颜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