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村长与生产队长而言,他们只是碍于三叔公这个难缠的五保护的面子来当和事佬,又不是跟陈家有仇,只要双方能和解就得了,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
陈清秋所说的赌约太大了,万一没有搜到证据,无论他们要不要践行陈清秋的赌约,都会丢了面子,被村人当成笑话。
“唉,不就是摘了你家一摞龙眼吗?三叔别那么当真!”生产队长首先露出笑容劝说陈大新放弃搜证据,
“清秋还是孩子,你老人家别跟孩子一般见识……”阿香也不想去搜,她不是一个多事的人,看到陈清秋清澈的眼神,心里直打鼓,转而加入劝说行列:“他三叔公,说真的,队里分粮食时一直特别照顾你,大家都觉得你不容易,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别计较了,万一搜不出来,可要向清秋下跪道歉的!您老……”陈大新向来一根筋,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弄得水落石出,何况跟他打小报告的人说得有眼睛有鼻子,他确信陈清秋偷了他家的龙眼,根本就不妥协,否则,也不会兴师动众闹到人家家里来了。
“不行,一定得搜,如果搜不出证据,我自己下跪,与你们无关。”他咬牙切齿地说,
“一定能搜出证据,等会搜到证据,我看她怎么哭,竟然敢欺负我孤老头子!”
“搜就搜!”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陈清秋闪身让到一边。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退路了。
阿香与生产队长村长交换了一下眼神,无奈地摇摇头,推门走了进去,其他人打着手电筒站在门口看她翻找,找了一遍,又找了一遍,再找一遍,房里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到底,炒菜似翻来覆去过了几遍,别说龙眼果子,就连龙眼果皮龙眼枝叶都没找到。
众目睽睽之下,阿香大汗淋漓,一方面是热得够呛,另一方面心里有愧。
一直骂骂咧咧的陈大新也安静了,而陈经国此时觉得冤枉了陈清秋,等于冤枉了他,害他丢了面子,生气地把青花瓷茶壶掷到陈大新脚下,茶水与瓷片四下飞溅。
生产队长与村长也觉得被陈大新坑了,纷纷怪他老糊涂,没事找事。众人把陈大新说得哑口无言,耷拉着头。
陈清秋倒像置身事外一般,她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些人践行赌约,这些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君子,赌赢了,可能会对她随便打骂,输了,呵呵两声揭过,灰溜溜地一走了之,最多给他们心里添一点堵,哪可能真的对她黄毛丫头下跪?
之所以会下重赌,除了给三叔公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长点记性外,最主要是给陈小宝挖一个坑。
中午的时候被他逃脱了教训,今晚说什么他也逃不掉!陈清秋就没把陈小宝当作正常的孩子对待,在继母与黄雪玲的调教下,在陈经国的溺爱下,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小小年纪的他心狠手辣,如果她没躲过他中午那一弹弓,眼睛肯定无法保住。
这样的孩子,不值得她手软黄焕娣母子三个也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
真是见鬼了,明明放进了陈清秋的房间,明明压在棉被底下,怎么会搜不出来呢?
“如果还有怀疑,尽管去搜其他的房间!”陈清秋适时
“暗示”,成功地点醒三叔公,见他的目光打量另三个房间,她又不慌不忙地说,
“既然是那个小偷是往陈家来,那你们不妨查个清楚,也别冤枉了我妈与姐弟们!”这次,陈经国站在陈清秋这边,赞同地点点头。
黄雪玲与陈小宝一听,很生气地瞪陈清秋,大声嚷嚷:“陈清秋你什么意思?”刚刚被打脸的陈大新正觉得难堪,心里怪怨告知他的人乱嚼舌头,想着等会儿兴师问罪去,听陈清秋这么一说,立即挺直了背脊,没羞没臊地决定亲自搜黄雪玲与陈小宝的房间。
在黄雪玲与陈小宝不满的怨声中,三叔公把黄雪玲的房间翻得跟遭了贼似的,然后又拄着拐杖去翻陈小宝的房间……十分钟后,陈大新怒气冲天地边骂边从陈小宝的房间走出来,怀里是一大摞龙眼果子,几个果核与果皮
“嗒、嗒”掉到地上。数双目光集中到陈小宝身上,他先是懵懵懂懂,终于知道其中的厉害,害怕地往后退:“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偷……”铁证面前,哪还容他抵赖!
三叔公得理不饶人的德性爆发,手指指着
“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将陈小宝甩得摔倒在地上,白晰的脸上瞬间显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陈经国这辈子第一次打陈小宝,打得他手疼,也心疼。在孩子哭喊声中,黄焕娣心碎了一地,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只能把账记到陈清秋头上,瞪了她两眼,这才扑去抱起陈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