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太子之位的流言,早已传了许久,满朝的文武、前线的将官,纷纷认定了自己和建宁王,其一必然是太子的人选。大家中意的人选不同,此间的争议在朝野间也都不是再是秘密。
自己和建宁王,兄友弟恭,毫无嫌隙。在灵武,同保父皇登基;平乱臣,阵前亲兄弟。弟兄和睦,却难保有心人不乘机作乱啊!
流言也好,风闻也罢。广平王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和建宁王为了太子之位争得两败俱伤,只会对一人有利,那就是张皇后的儿子——定王,李侗。
两军交战,自有其法。自己同叛军作战多年,这样疯狂针对自己而来,还是第一次。
最近战势连连告捷,关于太子之位的争论,也更加激烈。恐怕是某些人坐不住了吧。
自己身边这些沙陀护卫还好,追随自己多年,都是忠贞不二,视死如归的死士。
怕就怕贺兰寿,和他手下那些小太监,刚才一战,看得出,那些人都是一流的高手。
自己这边,能够挡得住贺兰寿的,只有独孤欢一个人了。
他的主子,李辅国是父皇身边的红人,却同张皇后来往密切,怕就怕——
广平王不再往下想,手里握紧了刀锋,反而恢复了淡定从容。
三头巨猪嚎叫着,发起了冲锋。
那些勇敢的沙陀兵,飞速奔跑着,旋转的力量,将巨猪冲撞的力量弱化了不少,一冲之下,受力的士兵还是后退了几步。
第一道盾墙,顿时有了三处凹陷,巨猪弹开,凹陷又迅速恢复如常。
鲜于燕看在眼里,由衷的佩服起这些沙陀兵——真不愧是天下最勇猛、忠贞的雇佣兵!
一轮。
二轮。
三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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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头巨猪连番冲撞,许多受力过重的沙陀兵嘴角渗出了鲜血,就连盾牌上的羊角匕首,都弯曲的不成样子了。但他们还是奋力保持着既定的阵型,旋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再这样下去,不出两轮,第一道盾墙,就会被冲开。
广平王,瞄了一眼贺兰寿,只见他微闭着双眼,脸上依然是阉人特有的苍白,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刚过而立之年,就有如此的城府。贺兰寿不简单。
传言,张皇后、李辅国早已多次向肃宗进言,立广平王为太子,任建宁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以此离间兄弟二人。
但此刻,贺兰寿会不会对自己下手,亦或作壁上观,任由自己死于贼军之手,广平王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三头巨兽,就要发动下一轮冲撞了。也许这一次,第一道盾墙就会被冲垮,挡在前面的沙陀兵已经到了极限。
第二道盾墙,防御弩箭还行,面对蛮猪的冲撞,形同虚设。
众人心里抑制不住的恐惧,如两岸的崇山峻岭压迫下来。
“看这情形,得自己上了,干脆吧,就豁出去了!”贺兰寿、独孤欢,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都不准备出手。那些沙陀兵再被冲击一轮,必死无疑。想到这里,鲜于燕决定出手。
就在狼王再现的时刻——
忽然,一声娇喝传来。
鲜于燕寻声望去。只见护住马车的几面盾牌,打开了口子,几条黑影疾射出去,借力转身,各自落在了三头巨兽面前。
是贺兰寿派了,护在马车边上的十个小太监。
只见贺兰寿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睛里一道怒气闪过。这行动,显然不是他的命令!
广平王眼神一冷,这就可以下定论了,贺兰寿以及他的主子,不是自己的朋友!
察事厅子的小太监,三人一组,各截住一头巨兽,剩下一名太监,斜飞出去,挂在峭壁之上,指挥着战斗!
余下的狼头幽骑,见有*杀了出来,疯一样冲了上来,一半杀向察事厅子的人,一半冲向了盾墙。
一声令下,盾墙不再旋转,阵势解除,沙陀兵围成一圈,亮开兵刃,与幽骑军展开肉搏。
出战的小太监,纷纷跃起,疾射,扑在了巨兽身上。一手抓紧了甲带,一手掏出精炼的匕首,不停的戳刺蛮猪,刀刀入肉。
巨兽受创,疯狂的四处冲撞,刚围过来的狼头幽骑,一个不留神,被撞飞出去,直直的在山岩上摔得*迸裂。
余下的人,不敢靠得太近,远远的看着。无心之下,牵绊住不少的兵力。
鲜于燕透过盾牌上的瞭望孔,仔细看了看那悬崖上挂着的小太监,样貌自然不会是郭暧的样貌,可就连身形,也相差甚远。
鲜于燕本以为是郭暧急中生智,假令察事厅子的小太监出来作战。看那人身材,却不是。易容术可以改换样貌,却绝对不会连身高都改了。
郭暧这小子,到底有没有跟上来?别出什么岔子吧?
察事厅子的小太监,都是请的武林高手训练,功夫非比寻常。许多人在加入察事厅子之前,早已练就一身奇能异术。他们特制的匕首,也是削金断玉,虽不能一击毙命,却也能刺穿蛮猪的皮肉。
九个人,像猴精一样,死死缠住了三头蛮猪,尖利的匕首雨点般刺下,不一会,三头巨兽已经浑身的窟窿,血流不止。
破绽。三头巨兽血流不止的同时,身躯也在明显的缩小,渐渐的,又变回了原来的样貌。
流血太多,已经死了。
剩下的幽骑军,见到这副情景,也吃了一惊,知道这是遇见了对手。
自他们出战以来,数年间,第一次落得如此惨状。骄傲和蛮横顿时烟消云散。
剩余三十几名幽骑军,不断的交换着眼色,头领已经死了,他们只好重新集结,组成了守战的阵型。
所谓守战,却是一种以守为攻的阵型。主人交待的事情,就算战死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