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许佳佳抱着她哭,她说她爸妈都在医院里,一早被隔离,现在下落不明。她想去找他们,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想试一试,她求她帮她……
最后,她活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以后会不会也变成疯狂的怪物。
她想试一试,直到再也试不下去为止。
夜幕降临,四周暗默下来,今晚是两个男生守夜,一个站在窗边查看外面,一个坐在房间中央查看周围动静。
街道那头,突然出现脚步声和打斗声。
有人!在窗边守夜的男生还没开口,靠着窗台下方矮墙闭目休息的清秀男生便一跃而起,透过玻璃窗观察下面。
确实有人在打斗,或者说,六、七个的寄生者正围攻一个人。
那人穿着防护服,带着护目镜,一时分辩不出男女,对方动作利落,身手不凡,一手拿着一根甩棍,一手拿着一个电击棍。
那人一甩棍下去,力度惊人,直接将两、三个寄生者抽到一旁,寄生者滚在一起,彼此之间开始发狂互攻击,那人则反手将扑倒面前的另一个寄生者电翻。
之后,对方再次抽开两个,电翻一个,如此类推,对方一个人就将六、七个寄生者全部电倒在地。
这甩棍加上电击棍的动作,让清秀男生下意识想起了一个人。
“哇……”另外两个守夜的男生看得震惊又佩服,只想伸出手来鼓个掌。
但很快,打斗的动静吸引了其他的寄生者。不远处,从几个不同方向的街上,纷纷传来杂乱而快速的脚步声。
对方似乎不想继续没完没了的缠斗,于是观察地形,看到一旁有个很小的报刊亭,将武器塞入身后背包,小跑两步握住报刊亭的防水檐,一个引体向上就爬了上去,蹲下潜伏。
寄生者的脚步声近了,偏偏这时,他们队伍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不知何时醒了,正凑到玻璃前查看。
他睡意惺忪,还没完全清醒,看到对方一身标准防护服,加上动作利落明显受过专业培训,于是没控制住,兴奋大喊:“喂!你是来救人的吗?我们在这里!”
他像是生怕对方看不见他,还取出一个手电筒,朝着报刊亭顶上的人照去,“这里!我们在这里!”
寂静的夜里,灯光加响声,犹如一个大型标志。瞬间,不光已经跑到附近的五、六个寄生者,就连其他原本分散在黑暗建筑深处,处于休息状态的寄生者都被吸引,朝着这里跑来。
有寄生者碰撞在一起,直接开打。
也有寄生者发现了报刊亭上的人,他们只是情绪暴乱,但他们依然是人,所以他们会攀爬,会使用工具,甚至还会说话,一边爬一边吼着同样的话:“下来!下来!打死你!打死你!”
转眼就有一个寄生者差不多快要够到报刊亭上那人的脚,此外,从数个不同方向和建筑里同时跑来的寄生者数量大约在十二、三个左右。
他们也发现了报刊亭上的人和下面的混乱。
就像是噬血盛宴的开启,暴乱因子瞬间被点燃,有寄生者举起街边的砖头,朝报刊亭砸去,也有寄生者举起棍子开始互相攻击,只要还有物体在他们(她们)面前站着,他们(她们)就会无休无止的攻击下去,直至对方全部死亡。
清秀男生一脸冷肃的夺下眼镜男的手电筒,随手拿出一包饼干堵进他嘴里,然后朝两个守夜的男生冷冷道:“堵好他的嘴,他再发出声音大家都会死!其他人也一样,保持安静。”
两个男生接过眼镜男,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只恨不得掐死他,当然把他按得死死的。
妈的,什么猪队友!
就算人家真的是来救援的,被他这一嗓子也直接吼死了还救个屁!
清秀男生握住一旁铁棍,打开窗户,一跃而下,加入战斗。
外面闹成这样,二楼房间里的人大部分都醒了,大家压低呼吸和脚步声,小心翼翼靠近窗边看。
楼下的那群寄生者们犹如恐怖分子,将所能拿到的一切东西当成武器,互相砸,互相砍,朝报刊亭砸,也朝刚刚从二楼跳下来的人身上砸。
他们之前也见过那男生和寄生者打斗,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气势凌厉,他之前似乎还保留了一些余地,现在却是气场全开。
他手下没有留情,直接照着寄生者的脑袋打,一棍下去就打的对方头破血流,摇摆倒地。
因为他知道,必须得保证自己不受伤的前提下速战速决。
只要他身上出现一个伤口,在这样黑暗的夜里,哪怕被寄生也根本毫无所觉。
这些虫子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它让人类变成互相攻击的疯子,却又让人类必须避免身上出现伤口。
这原本就是自相矛盾的事,这才是这个末世真正可怕之处。
报刊亭上的人电翻伸手过来的几个寄生者后,也不再躲避,纵身一跃,无声落地加入战局。
不远处,一个寄生者将一个有酒的玻璃瓶砸入附近燃烧的废墟,轰的一声,原本微弱的火焰重新被引得高涨肆意,他举起一根带火的木棒,狠狠朝这里投掷来。
“小心!”男生加快脚步冲到对方身旁,压低她肩膀,护着她的头带着她避过了这根燃烧的木棒。
尤溪心里一惊,不仅因为这根木棍,也因为对方的速度——他似乎有些超出了常人的速度。
但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虽然寄生者之间会互相攻击,但他们同样是被攻击的对象,只有将所有寄生者都放倒,他们才能脱困。
两人配合,一个电击,一个砸头,终于在五分钟内将所有寄生者解决。
这周围所有的寄生者似乎都在刚才被吸引来了,所以后续他们打斗时没有新的寄生者再加入。
但男生知道这附近已经不能待了,他上楼示意所有人收拾东西,赶紧走。
之后,众人烧虫,回收铝铁碗,收拾物品背上背包,迅速下楼,跟着男生一起消失在夜幕里。
十几分钟后,有一队人经过这里,发现一地被解决的寄生者大吃一惊,立刻四下搜索。
这样强大的人物,得引到自己队伍里来才能壮大自身啊,否则万一成了敌人……可不太好办。
然而一众人到处搜索后却一无所获,带头的人眯起眼,若有所思。
三个街口之外一间美容院的二楼大厅内,众人再次用铝铁碗分了一袋血液,分别搁在楼梯口和大厅朝北的几个方向。
尤溪在一旁的小包厢里“清理”了一张美容床,然后站在上面“洗了澡”,之后再次“清理”美容床,换上干净的运动套装顶着一脸油出来时,恰好看见那十几个人正排队闭着眼伸着手,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尤溪:……??
这是被虫子——搞出神经病来了?
“他们没疯,只是在驱虫。”那个刚才和她一起战斗的男生站在队伍的尾巴处——她身侧不远,冲她轻轻笑了笑,“又见面了。”
尤溪认得这张脸,那天在海底隧道出事的地铁上,对方几乎全程盯着自己看。
刚才所有情况——包括超市二楼仓库里的对话,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她穿着防护服,且有【修复粉底液】傍身,所以才能毫无顾忌的下场战斗。但他却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还直接跳下来加入战局,多少让她有点动容。
说到底,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虽然是他那边队伍里面的猪队友脑抽,但他根本不用负这个责任。
尤溪不想欠别人——即便刚才仅靠她自己也能脱困,但别人毕竟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她了。
“刚才谢谢你,我欠你一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说——只要我能做到。”
对方见她一脸认真的给出承诺,露出意外的表情,这种意外的表情里又似乎带上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他感应了一下,发现身上的虫已经驱逐完毕,于是几步走到她面前,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尤溪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不是在问地铁上那一次。
她微微眯起眼,等他自己说下去。
“你当时……”对方微微压低音量,低头看着她:“写下‘再会’的时候,是不是从没想过我们会再见面?”
尤溪眸底的疑惑因为这句话而一点点转成震惊。
她盯着面前这张年轻精致又干净清秀的脸,这张脸和之前那张脸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她却从这张陌生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
好一会,尤溪才拧眉开口:“林雾?”
“嗯,是我。”他听到她准确无误的喊出自己的名字,再次扬起一点唇角,朝她伸出手,“好久不见,尤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