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孙阿蛮撒谎了。
她不仅对徐太后隐瞒了养子那句惊世骇俗的话,更是添油加醋,告诉徐太后,大公子平日便诸多暴行,可不止今夜这一桩。
于是,大公子第二日就被挪去了育碧馆。
孙阿蛮在手札中写到,许是她多疑了,孙昭仪温和可亲,老实敦厚,怎么会做出如此为人不齿的事情?
也或者,是她听错了。那天雨下得太大,声音那般嘈杂,她听错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无论如何,见到了大公子的另一张脸,孙阿蛮势必要将这个养子挪出凤栖梧。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万万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
孙阿蛮没有追究大公子所言到底是虚是实,萧沅好却不能坐视不理。
这实在是太震惊了。
倘若大公子所言是真的,那他的生父到底是何人呢?
出身贱籍,又与孙昭仪走得那般近,除了苏广白,还有谁?
可大公子是先王庆安二十四年出生,苏广白奉诏入宫,却是建春四年,这中间差了好几年呢。
萧沅好百思不得其解,一晚上翻来覆去,几乎没睡着。
第二日起来,眼下就乌青一片。
八公主眼睑底下也是一片青,见到萧沅好,反而还觉得很亲切。
“小十,”她揽着萧沅好的肩膀,指着自己的双眼,“你看咱俩,眼睛都一样黑。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害怕打雷呀?”
钱君汝闻言便捂着嘴笑了:“八公主怕打雷怕得紧呢,半夜还非要把我和如意给召到帐中。”
祁如意小小打了个哈欠:“君汝姊姊也不要笑话八公主了。我看,君汝姊姊才是最怕打雷的那一个。”
钱君汝的脸立马就红了,不由得就望向了那群骑在马背上肆意大笑的少年郎。
萧沅好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见一个略显瘦削的青衣郎君,在与五公子大声说笑着什么,引起少年郎们一阵哄堂大笑。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灼热,另一个少年郎回过身来,正好与萧沅好的眼神撞到一起,便笑着冲萧沅好点头示意。
是敬国公徐家的郎君徐常赫,今年春上刚选了做五公子的伴读。
而方才钱君汝看的那个少年郎,是郑华蓉的娘家侄子,名郑坤,也是郑芜琇的嫡亲兄长。原先是五公子的伴读,后来不知怎地闹了一场病,就回家去了,这才让徐常赫顶了上来。
见徐常赫看过来,萧沅好原本也想颔首示意,但韩二郎忽然冒了出来,一巴掌拍在徐常赫的肩膀上,勾着徐常赫的脑袋说话去了。
萧沅好就放下了车帘。
八公主凑过来,好奇地透过车帘缝隙向外张望:“小十,你看什么呢?”
萧沅好瞄了钱君汝一眼,后者已经是面若桃花了。
“我在看郑家大郎。小一年没见,郑家大郎好像更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