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下车吧!”车夫憨厚的声音将林菲菲从失神中唤了回来。林菲菲稳了稳神,却完全无法抹去脸上惊恐和愤慨,车夫见他面色苍白,担心地问道:“公子,您有什么不舒服吗?”
“啊……不,我还好。”林菲菲强作镇定,扶着车夫伸过来的手臂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窝在封闭的车厢里颠簸了一路,全身的筋骨都酸的难受,林菲菲不由得伸臂昂首痛快地伸了个懒腰,却不期然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只见眼前是一座壁立入云的高山,山上树木葱绿蓊郁,层层叠叠,完全看不见一点山石,整座山就如一架碧绿的屏风挡在天地之间,山巅之上,白云如积雪一般停驻,将整个山头笼罩在一片如梦似幻的白色仙境之中。
林菲菲有生之年从未见过如此茂盛的植被,在她的家乡也有山巅连绵,但那山色却是以灰黑为主,裸露的山石上斑斑驳驳点缀着些许草木,杂乱而细弱,远看如同单薄的苔藓,丝毫不能给人以美感。而眼前的这座大山却绿得让人敬畏,绿出了一种神圣,有那么一瞬林菲菲真怀疑自己是置身仙境了。
“公子,请随我来。”车夫扯了扯林菲菲的衣袖,引着她向山脚下一围小小的院落走去。二人来至近前,只见荆扉半掩,院中央有一座三开间的屋子,屋外挑着一块黄澄澄的酒旗,上写着“稻里香”三个字。二人推门而入,来到屋前轻轻拍了几下门,里面便有一位老者应声而出,这位老者也并非耄耋,只是须发和双眉间都夹了银丝,花白的头发在头顶挽成发髻,用一块灰色的帕巾包住,双眉很长,从眼尾垂下,面目十分和蔼。
车夫施礼道:“许老伯!我将周公子带来了,请问云顶寺接应的僧人可在里面?”
“在呢,在呢,已经等候多时了。二位快请进吧!”
车夫摆摆手道:“既然接应的人已到,那我就不在这多耽搁了,我还要尽快回去给夫人报个平安,公子就托付给您了,请您老多多费心照应。”说罢深施一礼,又含泪望着林菲菲嘱咐道:“公子,我这就回去了,府上的事你不要多挂念,好好照顾自己,夫人叫我转告你,将来一定还会有相见的一天。”
车夫显得非常伤心,可林菲菲却拿不出相应的情绪去配合他,只能尴尬地应和着,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到目前为止她连玉哥儿的身世还没有搞清楚,只是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此时玉哥儿的家中似乎正遭遇重大的变故。
车夫挥泪告辞,赶着马车飞奔而去。许老伯是个十分慈祥和蔼的人,略微安慰了她几句便带她到了后院一个房间,敲了敲门道:“清晖师傅,周公子来了。”
只听里面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房门吱扭一声打开,走出一位十分干净的僧人来。这僧人大概二十多岁,长得眉目清朗,中等身材,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僧人将他二人让进屋内,向林菲菲打了个稽首道:“听我师傅说前天在府上给公子剃度,却不想屋梁上一块牌匾掉了下来将公子打晕,不知如今公子还有大碍吗?”
林菲菲一听才知道,原来这玉哥儿这么倒霉,父母为了保住他不受牵连,请僧人到家中偷偷给他剃度,不料他却在剃度后被掉下来的牌匾砸中脑袋!估计这一砸断送了他的小命,黑白无常这才把自己送到他身上来借尸还魂的。哎,想不到这其中的曲折却被面前这个和尚一语道破,林菲菲忍不住腹诽,两个鬼卒送了这么个倒霉鬼的尸身给自己,还硬说是什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真真是鬼话连篇啊!
哎,算了算了,反正事到如今也退不回去了,只能暂且将就着看吧。林菲菲打起精神,礼貌地对面前的僧人笑了笑道:“不要紧,我已经好了。多谢师傅关心。”
僧人合掌而笑:“今后我们都是同门师兄弟,公子叫我清晖就好,等师傅给你赐了法号,我就也不再叫你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