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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同命相怜

与整个云顶寺相比,藏经阁的院落之内更是静美得如同一幅画卷。尤其是院内一株参天古木,枝干虬曲如一条破土而出的巨龙,将嶙嶙巨爪伸向空中,云一样繁密的叶片被九月的阳光晕染成五色,赤橙金绿青,美不胜收。

大殿里的唱经声越过院墙,又被古树的枝叶洗成流漓飘摇的旋律,仿佛来自天外的梵音。天边一行渺茫的雁迹,越发将此情此景点缀的不大真实。

静缘搬了把凳子坐在二楼回廊之上,凭栏欣赏这醉人的美景。

忽而一阵微风掠过,送来阵阵桂花的芬芳,静缘闭目深吸一口,更是陶醉得忘乎所以。

老僧们都兢兢业业在书房里抄写经书,院内几无人声,静缘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前世在病房里练习表演的情景。那时的他还是个娇宠任性的美少女,那时的妈妈还是那个乐观泼辣又有点无厘头的现代妇女。那个亲爱又有趣的妈妈啊,爱她时可以怼天怼地怼老公,管教她的时候也绝不心慈手软,林菲菲十七年的幸福人生都是在她的呵护下度过……

林菲菲还想起自己在十岁生日会上特地唱了一首《天之大》献给妈妈,把妈妈感动得当众落泪的场景。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再度哼唱起来:

妈妈,月光之下

静静的我想你了

静静淌在血里的牵挂

妈妈,你的怀抱

我一生爱的襁褓

有你晒过的衣服味道

……

过往的场景在脑中一幕幕闪过,晶莹的泪滴也不知不觉濡湿了眼眶,无声地滚落脸颊。静缘沉浸在强烈的思念之中,不知道正楼三层的一扇门已经吱扭一声打开,一个挺拔俊美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耳力甚好,只要他想,云顶寺内任何一处的耳语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但过多的声音反而是种折磨神经的困扰,所以绝大多数时间他都自动屏蔽掉外界传来的声音,只接收一些有必要的内容。然而今天却不同,他是被一个引起他极大兴趣的旋律吸引而来,这旋律极为打动他,在他心中搅起的漩涡不亚于让铜镜泛起波澜。

他此生最深刻的幸福和痛苦,最隐秘的感受和回忆都被这旋律引了出来。他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与唱经乐如此迥然不同的旋律,还有可以这样直白地表露内心的言辞!

他凭栏驻足,望着翼楼回廊上那个兀自吟唱的小身板。昨天他还不曾仔细看一眼,此刻才发现原来那个小身影格外的瘦弱。

他早已听说这孩子的遭遇,父亲被罪处死,原本兴旺隆盛的一个家就这样顷刻破碎瓦解,而他也瞬间从公子哥沦为小沙弥。这样的命运岂不有几分与自己相似?

正因为这一份同命相连之叹,定慧派人来问他是否愿意收下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也正因为此,昨天他还关心地问了一下他的年龄,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孩子竟然也是十二岁,就和当初他失去父皇时的年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