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就愣住了，手心下意识的攥紧，好像那根细细的塑料棒还在我手里，“我，我能瞒你什么啊？一直都是你跟医生交流的，我一句话都没说的。”我全力维持着一个无辜的笑容，我不知道医生对左修仁说了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对怀孕的事情并不知情，可是怎么可能，怀孕这种事随便一个检查就清清楚楚啊。这个时候江羽臣温暖的掌心包住我冰凉的攥着拳头的手。我全身的毛孔瞬间紧缩起来，我差点像受了电击从椅子上蹦起来。我心里暗暗吃惊他的察言观色，我把那个笑容定格在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死不承认。那一刻，我在心里默念，雅西，姐妹儿也算为你赴汤蹈火了。
吃完饭，我们各自扫兴回去，我摆脱了李媛跟江羽臣偷偷得再次跑到医院。
我到的时候雅西正在睡觉，我轻轻得打开房门，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为她调到了VIP病房，她身上穿着我为她从家里拿来的真丝睡衣，这里布置得除了消毒水的味道根本就不像个医院。
我拉过椅子在她身边轻轻坐下，为她拨开额前的碎发，我极力保持着动作的轻盈，可是她还是醒了过来。
她的隐形眼睛已经摘掉，露出黑色瞳子的本来面目，她眨了眨漆黑的眼睛，好像在说，我等你好久。而她开口问出的却是，“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低着头，垂下眼睑。
雅西慢慢坐起来，靠着枕头，“林菲，我只是低血压而已，你用不着一副我得了绝症的悲痛吧。你看看你自己的表情，你能直接参加追悼会了。”
我慢慢拿出那根塑料棒，“以现在的医疗水平，不会连这个都没检查出来吧。”
我看着雅西，她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然后她把巴掌大的小脸埋进双手的掌心里。我没有听到她低低的啜泣声，也没有看到她削薄的肩头有一丝的颤抖，几分钟后她把脸从手掌里抬起来，光洁的皮肤上没有一丝泪痕划过的痕迹，但是她的眼神里多了一种东西。
这样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大二的那年。那一年雅西追着摇滚女孩的潮流风在自己的肚脐眼上钉了一个洞，可是没过多久那个洞就开始溃烂发炎，加上她是易过敏体质，伤口红肿化脓，显得触目惊心。在涂抹了一周的药膏后，伤口没有任何起色，而两周后就是学校举办的交流生晚会，她早就为自己定制了一件价格不菲的露脐鱼尾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在露出的一截小腹上贴着胶布的。于是她对着镜子，一只手拿着剪刀，她撕开胶布，将剪刀对准自己肚脐上发炎的烂肉的时候就是现在这种表情，冷淡而决绝的凶狠。两个礼拜后，她肚脐上那块骇人的伤口结疤，她在伤口上描绘了一朵梅花的造型，那晚的雅西美丽妖姿。可是谁都没有见过她面不改色的剪下自己的皮肉时候的模糊不清的血肉和她苍白而凶残的表情。
第二天早晨，雅西在没有任何人陪同的情况下办理了出院手续，上午十点她准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精炼的得体的chanel套装，贴身的剪裁没有让她已经偷偷发福的肚腩露出丝毫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