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堇宸潇洒起身,抚平了衣袖长摆上的褶皱,看起来也是个文绉绉的讲究人。
他还真的走了上去,接过笔,做了一番思索后,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叶卿颜那边。
然后便听到他颇为感慨地说了句。
“安阳郡主这字,确实和人一样秀雅。
既然郡主写了‘寿比南山’,本世子也当有所应和。
就着今日寿宴,本世子就写个‘福如东海’吧。”
他自顾自地说着这话,因为叶卿颜根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也许其他人都以为百里堇宸这是在胡闹。
但宋凌煊却看出了些端倪。
百里堇宸哪里像是那种无聊至极又爱凑热闹的人。
最了解你的人,恰恰很有可能就是你的对手。
宋凌煊和百里堇宸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可谓是知己知彼。
他向着身后其中一个侍卫递了个眼神。
立马,那侍卫会意,走到了前面。
“南疆王,请允许我替我们璃王殿下,赠墨宝一副。”
那侍卫既是璃王授意,南疆王自然不会拒绝。
因此,百里堇宸之后,宋凌煊的侍卫也拿了笔。
如果是北燕世子一个,众人也倒还可以理解。
但这璃王怎么也让自个儿的侍卫去凑数?
总是,他们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百里堇宸和那之后上来的侍卫分别站在叶卿颜两侧。
很快,三人便相继完成了所要写的。
一直静坐在位置上等待的段衍,嘴角浮现一抹富含深意的笑意。
之所以得不到,是因为离自己太远。
只有当叶卿颜摔落到泥地,才会明白,向他求救的必要性。
除了他,没有人救得了她。
她会明白的——他的一片苦心。
认清现实吧。
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毁掉她,也能够易如反掌地将她救起。
倾城公主让自己的婢女翠儿将叶卿颜所写的字展示给众人看。
与此同时,轻歌也拿出了自己带着的,叶卿颜以前所写的字。
横竖撇捺,一钩一点,收笔连笔,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需要专门的书法大家做结论,就是一个普通百姓,也看得出,那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倾城公主逮住了机会,站起身控诉。
“父王,儿臣之前所说非虚。
如今这字迹一模一样,证明安阳就是叶卿颜!”
南疆王点了点头,表示他非常认同这个结果。
段衍听着倾城公主的刺耳声音,微微皱了皱眉。
这是一场狩猎,就让他看看,他所看中的猎物,能否再次逃脱吧。
“安阳,现在证据就摆在你面前,本公主倒要问问你,还有什么可狡辨的!
早知如此,你一开始就应该说实话。
为了一个储君之位,你不认自己的养父,否认自己在齐国的一切身份,是不是连自己的孩子也能够不认。
抛夫弃子,你
还真是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怎么说来着,有其母必有其女。”
叶卿颜那双平静无波的瞳仁中一片寂灭。
而她的沉默,却显得异常冷静。
这个时候,若是换作其他人,早就该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可她那独有的淡然处之,却令事实真相被蒙上了一层布似的。
孟贵妃一直懂得审时度势。
笔迹一模一样,岂不是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么。
她接着倾城公主的话,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句。
“公主言重了,在本宫看来,安阳郡主不及长公主。
郡主最多是抛夫弃子,但我们的长公主殿下,那可是狠心到能够杀夫弃子呢。”
宴会厅内的人都在小声议论。
倾城公主犹如拥有着凌云壮志般的气魄,发出豪言壮语的气势,继续煽动众人。
“你们都看清楚了,这个女人在齐国嫁人生子,现在还要跑到我南疆来争夺储君的位置,她将自己的孩子抛弃在异国,还能够如此理直气壮。
一个连母亲都做不好的人,如何配做我南疆的储君!”
说这话的时候,倾城公主有意无意地瞟向尊位上坐着的宋凌煊。
那个男人,是那般高高在上,有着不染纤尘的孤傲,也有着杀伐果断的霸道冷血。
都说齐国璃王非常宠爱自己的王妃,她就不信,现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够坐得住。
南疆的大臣们纷纷站在倾城公主这边,对着叶卿颜评头论足起来。
“看不出来,安阳郡主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