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但凡了解他们兄妹的,谁不说他们可怜。
“孩子啊,听我一句劝,招个上门夫婿最省心。”花大妈说这话的时候警惕地瞅了瞅四周,生怕徐野突然出现。
程馥忍笑,安抚道:“放心吧大妈,我吃不了亏。”
景二老爷也在发愁,这个传言越来越逼真,让他自己都开始怀疑程馥是不是真要给徐野做妾。他真想擅作主张去帮儿子去提亲,可景元泽那日把话都说死了,他也不得不顾虑儿子的感受。
如今最怄的是,程馥到底怎么想,难道真打算去给徐野当妾?那还不如嫁到景家呢,好歹明媒正娶三房奶奶。
同发愁的还有吴缨,他总觉得一个做妾的传闻能被一直提及,肯定有幕后推手,而且不止一家。他担心长久下去于小姑娘无益,以后出入体面的场所,见合作的客人,都会被看低一等。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而徐野一直没有表态,程馥也没有辩解,就连程寒这个出了名的宠妹狂都十分安静,也让关心他们的人不好轻易出手帮忙。
“朗晨哥,你把馥姐姐嫁给我吧,她那么好,给人做妾太委屈了。”小小年纪的季锐都看不下去。
“朗晨哥……你有听我说话么?”
程寒点头,嗯了声。
“馥姐姐那么好,你别让她给人做妾,我心里难受。”季锐颓唐,看得出真的被外头的流言蜚语影响到了。
程寒平静道:“就算我死了她也休想给人做妾。”他的妹妹,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那,你的意思是愿意把她许配给我咯?”季锐裂开嘴。
“你对她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程寒把他的功课拿过来,细细批阅。
季堰抬头,瞪了儿子一眼,把季锐生生吓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再说小话。
相较之下,徐野这边的氛围更令人浮躁。每天都有请帖和礼物送到衙门以及家里,退回去了还不依不饶的,态度差一点,那些人回去后就到处诋毁他的小姑娘。因为他手头上有更重要的事,而小姑娘也没有要澄清的意思,所以他都忍了。
徐则的信上说赵燕然去了济南府,这是事实,然而徐野的暗线给他反馈的消息是赵燕然到济南府后就称水土不服,闭门养病,人实际上已经从济南府往金陵来了。
徐野要布置合适的人选去揭发赵燕然擅离职守,还要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将消息传给在金陵的太子,加上要查清楚张家和陈家到底达成了什么默契,着实费了点时间。
两人都各自忙碌,默契的不打算回应任何,可即便如此还是架不住有人非要往跟前凑,还是在今年蹴鞠赛第一场的时候。
太子在京城没少看各种比赛,但像这样正儿八经建造专用场馆,配备各项设施的头一回见,他稀罕得很,在程馥的陪同下逛了各个地方。
“这位公子好面生,是不是刚来金陵的外乡人?”游兰苹和几位少女突然挡到他们面前,阻了两人的去路。
“是刚到金陵不久。”赵燕韬和气地回答。
程馥总觉得游兰苹找上门肯定没好事,不等她们开口,对赵燕韬道:“我先领您去观赛区。”
赵燕韬点头,抬步要走,游兰苹又前了一步,直直地挡在他们面前。
这下赵燕韬脸色没先前那么好看了,“小姐有事?”
游兰苹冲程馥挑衅地挑了眼,然后对赵燕韬道:“公子您可知您身边这位程姑娘是何来历?”
赵燕韬耐着性子,“当然。”
游兰苹冷笑,“您初来乍到,肯定不知道她如今是别人的妾吧,我看你不似寻常人家子弟,可莫要被这低贱的女子蒙蔽,耽误了自己的名声。”
赵燕韬倒是想帮小姑娘解决了这个麻烦,但又想到这些天她和徐野都没吭声,说明两人各有打算。
“你自己解决,我去看比赛。”话音刚落,挡在前面的游兰苹就被人从后一扯,拉开好远,那人松手后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随行的其他女孩这才发现这位公子带了不少人来。
丢了个大丑,游兰苹委委屈极了,但那“无理”的男子在护卫的簇拥早不知去向,她只能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起身。按说衣裳也脏了,该去换一身才不失礼,但她选择把自己的倒霉归咎到程馥身上。
“你这贱蹄子,不守妇道,当了妾还四处勾搭男人,徐大人瞎了眼让你进门。今天我就要帮徐大人清理门户。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带走。”
然而她的丫鬟婆子都没人敢上前,倒是程馥不耐烦了,吩咐自己带来的护卫,“把她们赶出去。”又对旁边已经黑脸的纪学义道:“吩咐下去,以后游兰苹不得靠近两河轩,也不得参与两河轩以及大河剧场任何活动。若是敢闹事,扭送官府。”
“你……你怎么敢,我是谁你知不知道?”
程馥冷脸,“怎么,是柔嘉长公主让你来捣乱的?那我晚些时候就找她讨个说法。我倒是想问问我程馥什么时候得罪过柔嘉长公主,或者什么时候得罪过你游兰苹。还是说你就是欠收拾,觉得上回那顿棍子没吃够,今天想当着金陵城百姓的面再挨一顿。”
“你明明你不守妇道,跟外男举止亲昵,对不起徐大人,还有脸迁怒旁人。”
“来人,把她的嘴打烂送回景家。”程馥不想跟她废话,转身离去。
因为没避着旁人,所以程馥当众让人打了游兰苹的事当晚就传遍了。桑赠齐找徐野,让他不要徇私,程馥打了人就得承担责任,把程馥送到衙门等候发落。
徐野让他先去问问柔嘉长公主,程馥到底有没有打游兰苹。如果柔嘉长公主说没有,那么就是别人看错了,游兰苹是自己摔伤的,桑赠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而景家那边,因为游兰苹又惹祸,景家人愈发不喜,就连景老夫人都觉得她今天做法不像个大家闺秀,跟弄堂里的长舌妇没分别。从前见面都端儿端儿叫唤着亲昵,跟亲祖孙似的,现在恨不得与她疏远些。
柔嘉长公主也有些不好下台,她毕竟叨扰景家,自己人还给景家三番两次惹麻烦,别人面上不显,心底怎么嫌她们姑嫂都说不准,于是不得不让人挑了些好料子和首饰给景家人送去。
“我看也别治了,她那张嘴以后就算嫁人也迟早被人毒哑。”景元泽不知游兰苹说了多难听的话,但他看到了对方惨不忍睹的伤,多少猜到一定不堪入耳。
打了游兰苹这件事又成了程馥嚣张跋扈的“证据”,有些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人就是纯粹的恶意。不过过犹不及,已经有脑子清醒的人渐渐发现不对劲了。说白了小女孩之间的恩怨,谁家没有,更恶毒更凶残的多的是,人家就没这般热闹。
这种恶名程家兄妹依旧忍了下来,徐野也看似忍了。但没过几天,游家就来人把游兰苹接回了秀洲,据说为她看好了一门婚事,两家底蕴接近,算是门当户对,她的年纪耽搁不得,赶紧嫁出去才是。
游兰苹挣扎着被丢上的马车,而柔嘉长公主既没有留她也没有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