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野听出她的意思,有些不痛快,“你不恨他么?”毕竟皇城卫的调查结果出来后,这位皇帝陛下可以为她正名的,可他却选择了牺牲掉她,甚至给顾彦云升了官阶,她这个受害者什么都没捞到,最后还差点死在顾家人手上。
小姑娘笑道:“恨算不上,就是瞧不上他那种自以为是的帝王之术。他为了控制太子,故意抬举其他儿子,这不就是等着报应上门么。”给别人不该有的希望,养大他们的野心,最后他能落得什么好结果。
“你是对的。”徐野摸了摸她的脑袋。
陶勇是两河茶事的大管事,在东家眼里属于特别省心的一种人,平日里除了必须要东家亲自出面的,他几乎都包揽了,且办得很妥帖。也因为能干,反而在两河轩存在感不高。
此时夜深人静,他坐在程家大书房里,向程馥和吴缨说白日里发生的事。
柔嘉长公主到了金陵之后突然对做生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前想入股两河轩,现在又想从两河茶事挖茶艺师,想一出是一出。换旁的什么人陶勇打发起来不费劲,这位是公主,他没那个本事拒绝。
“还有人把咱们的花给悄悄搬上车带出去。”想起这个事陶勇哭笑不得。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的植物,就是培植师傅手艺好,养得很漂亮。
程馥不担心茶艺师被挖的问题,这些人卖的都是死契,都是精挑细选砸重金送去各地学艺回来的,做好了良田大宅,一生无忧,做不好也有其他去处,但卖主就是一个结局,打死。
“有人过夜么?”园子里是有客居的,还有人工温泉,就是吃食上估计很多人不适应,为免热食的气味影响氛围,所有的食物都为冷盘。
“七成的客居都放出去了。”
程馥和吴缨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开业第一天就能达到这种效果,不枉他们这两年砸出去的钱。现在想想还肉疼得紧,而要回本最少还得三年。
总的来说开业第一日还算顺利,而预存的品茗金也过了十万两。程馥很满意,也认为仍有较大的发挥空间。这种品茗金起存一千两,一千两在两河茶事花不了几次。
“还有一事,公主称年前有一场大宴,想请几位茶艺师助兴。”陶勇觉得这位公主真是麻烦的主,若是以后都长居金陵,还不知道要愁死多少商家。
程馥心下冷笑,所谓的年前大宴不就是她和吴令修的婚宴么,“公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
吴缨接她的话,“方式要换一下,不能是她邀请,而是我们特地派茶艺师助兴。”
大河剧场的艺人,两河茶事的茶艺师、花艺师都一样的规矩,不能出外活。像公主这样的地位,平头百姓自然不好抗衡,但换个说法既全了公主的面子,也不会破坏两河轩的规矩。
“那……以后还来怎么办?”陶勇觉得这事太烦人了。
程馥面色微冷,“她有分寸的。”即便忘了徐野那两杯茶,也不该忘了自己的丈夫还有许多事要仰仗吴缨从旁协助。一个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知道见好就收。
陶勇一身轻松地离开后,吴缨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人安静地喝着茶,各有所思。
“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
程馥叹气,“明年八月乡试,我打算先程寒一步,过了端午就起程。”高升来信说京城的程家大宅已经建造过半,明年二月开始除尘验收,他们回京肯定能住上。
“两河轩这边不能没人,几个管事我还得考验一番,我后年再上京。”吴缨一直想说来着,怕对方反对,迟迟没有开口。
果然,小姑娘脸垮下来,“还有什么可考验的。”吴缨在金陵一日就会跟吴家纠缠不清。
“我父亲一脉还在吴家族谱上,我不甘心,这事怎么我也得办成了。你放心,说了要当你的陪嫁,我还能食言不成。”他知道小姑娘是不想他再被吴家人伤害。可男人大丈夫,如果连自己家的事都摆不平,他又有什么本事永远陪在她身边呢。
程馥欲言又止,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你就不能自己偷偷去把族谱上的名字抹了?”
“开祠堂才算正式出族。”吴缨一脸“你以为我不想吗”的表情。
小姑娘无言以对,看来出族比除族要难多了。
“吴令修的把柄你都拽了多少?”像吴令修这种人,预防他过河拆桥很有必要。
吴缨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他的香料生意有一大半来历可疑,在官府没有造册。”香料缴税一直以来都偏高,朝廷不少人提过意见,但都被户部驳回了,承启帝也没吭声,所以许多香料商都会联合一气,编织一个地下通货网络,以此避税。
程馥一脸不高兴,“咱们这种本分的商人多难得啊。”金陵纳税大户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