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我……”
他的态度让慕容卉很不舒服,她从未遇到过不正眼瞧她的男子。这个人太过于傲慢,但同时也强大到令人无法忽视。她觉得自己生了病,对一个没心没肺甚至讨人嫌的男子这般上心。
她走出佛堂,以为徐野会挽留自己,故意放慢了脚步,结果所有少女的期待都没有发生。她气红了脸,转身要进去质问对方。身边的仆从却不再允许她这样放低身段,半拉半哄地把她带离了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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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猎,让赵燕然夫妇每天都如坐针毡。尤其是张晚晴,她对程馥的恨意淹没了理性,而赵燕然的心情就复杂得多。大家探究的目光令他尴尬不已,同时也有些无地自容。他知道所有的真相,如今再看妻子这副堂而皇之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立场的姿态,他更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以前,他以为张晚晴那些紧张和哀怨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自卑所造成的。现在他才明白,她内心深处恐惧的是终有一天真相被揭晓,她维持不住自己和张家营造出来的假象,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所以这些年她和张家才一次次往金陵派杀手。
的确,除掉程寒和程馥,真相就算揭露也改变不了什么。遗憾的是,他们低估了受害者的生命力,以及那颗要豁出命来报仇的决心。
“该如何是好……”她扑在赵燕然的怀里泣不成声。
赵燕然想安抚她却像被塞子堵着喉咙,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悲伤的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待这个人了。曾经的誓言,柔情蜜意,口口声声说这辈子独宠她一人,结果呢?
原来自己的心意这么经不起考验。
“王爷、王妃,京城有加急。”
两人暂敛愁绪,将人放进来。
“王爷、王妃,小世子不见了。”
张晚晴大惊,“你说什么?”
“孩子不是在相府吗?”因为夫妻双方都要随驾,但孩子太小,怕照料不周,便暂时送到了右相府,由张大夫人看顾。
“这么多人跟着怎么会不见?”张晚晴气急败坏。
“小人不知,只听说有人见着一个婆子抱着小世子出了府,不知所踪。王爷王妃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小世子找回来。”
张晚晴哭着拉住赵燕然的手急道:“是她一定是她,是顾长烟,她回来就是为了折磨我的。她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绑走我的孩子,王爷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她软倒在地,泣不成声。
赵燕然此时也难以冷静,只是张晚晴已经失去理智,他强迫自己不能慌。
可是谁会对他的孩子下手?他那些对储位有想法的兄弟也不至于对付一个小孩。他左思右想,再结合程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悄然回京的传闻,他也认为只有她会这么不折手段。
“回京,马上。”
张晚晴突然抱住他的腿,“王爷,您没有权利让京定衙门抓人。”
“抓人?”赵燕然低头看她。
“王爷,瀚儿在那贱人手上,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求您去禀报陛下吧。”
赵燕然迟疑,“你要抓程馥?”
张晚晴想不明白丈夫为何会突然犹豫,关乎他们孩子的生死,他还磨磨蹭蹭,“瀚儿在她手上,不动用京定衙门,怎么搜查?”
温泉山庄也在行宫范围内,就是隔着十五里地,快马加鞭也要一点时间。赵燕然本打算自己去,张晚晴死活要跟着,他只好改乘马车将她带上。
承启帝虽然很厌烦张晚晴动不动将当年的真相颠倒黑白,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别人都被蒙在鼓里。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宝贝孙子的安危。尽管对程馥能从戒备森严的张家把孩子带走可行性存疑,不过找到孩子最重要,若是真冤枉了人,回头给些赏赐,再让徐则去安抚,相信程家兄妹再大的怨怼也可以平复。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干了,传令让冯文石带人包围程家,并将程馥抓起来仔细审问。
“此事不可在行宫内声张,你们先回京找孩子吧。”
“皇上,徐炽烈与程馥来往密切,媳妇斗胆猜测他或许也有所牵连。”赵燕然已经要起身,张晚晴却膝行了两步。
承启帝嘴角微翘,俯下身盯着她,“朕把徐野关起来刑讯不是不行,可你们夫妻、右相,能承受后果吗?”无凭无据抓程馥已经违反律法,现在还想把权臣之子牵扯进来,承启帝只觉她不可理喻,不知天高地厚。
程馥若无辜,他们夫妻就要面临不少的麻烦,如果再把徐家给得罪了,那睿王府和张家要面临的可不是弱小的兄妹,而是徐则疯狂的报复。
赵燕然忙道:“她急糊涂了,父皇不必同她计较。”
张晚晴还想坚持,却被赵燕然半拖半抱地带走了。
夫妻二人走远后,承启帝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同意先关押程馥,当然不只是为了在儿子面前表个态。程馥不声不响的回京,这个举动换谁都会猜测其是否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