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臻没有动,目光迟疑。
“太子殿下,您好歹告诉奴婢现在要去哪里?”
马车没有了,车夫也走了,这附近好像也没有人影出没,而且这么晚,宫门都快要关闭了,他们要怎么回去?
司羽尘定睛看着隔着几尺距离的她,月色朦胧,夜风飒飒,青石地板上摇曳着斑驳的树影,她的小脸似乎带有几分幽怨,几分随意,隐现在月影中,大有你不说清楚就不走的撒娇模样。
在此之前,她从没有用这样的神情看过他,司羽尘想笑。
“不回宫了。”他侧脸不看她。
“不回宫?那去……客栈?”她小心翼翼得又问。
“出皇城。”
柳臻惊诧:这么晚了,出城去干什么?总不能是一时兴起要去城外的山坡上赏月吧?能不能不要拉上自己?她可没兴趣……
“不想去?你可以自己留在这里,但是本宫提醒你一句,这附近可有不少野狗。”
说完,好像十分应景似的,不知哪个角落传来几声犬吠。
柳臻是个惜命的,做人也要学着变通不是?眼看着司羽尘转身就要走,她连连几步赶过去。
“太、太子殿下,您等等!”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臻站在一座山半腰茅屋前,内心久久没能平静。
刚才出城的时候,司羽尘没走大道,拦腰抱着她越过城门,又经过一条小路,然后又爬上了山,最终到达他的目的地,这个极其不起眼的茅屋前。
一想起他有力温热的手掌抱着自己,又是飞又是走得折腾了一路,她就暗自红了脸。
一边害羞还一边懊悔,是谁说他身有顽疾活不了几年的?这人明明强的很,不说他的功夫有多高,单看他的力气,根本就不是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
难道他一直在藏拙?
“愣着做什么?”他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到茅屋门前,顿了顿,随后轻轻一推,他踏了进去。
柳臻跟着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布置简单古朴,窗净几明,一桌一椅皆是一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前来打扫。
“这里是……谁的地方?”柳臻问。
司羽尘久居深宫,这样一个安宁清幽的住所,应该不会是他的。
他对柳臻挑眉一笑:“十几年前就是我的了。”
十几年前?柳臻愕然,那时候恐怕司羽尘还没被接到宫内吧?
“那时候,”他淡淡一笑,柳臻却从他的眉宇间捕捉到一丝惆怅之意。
他微微俯身用手抚摸着桌椅茶具。
“本宫才六岁,独自在这里居住了两年。你吃过桃花虫吗?就是在树干里寄生的白色肉虫,软软的,吃起来味道还不错。”他笑得云淡风轻,好像刚刚在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
柳臻顿感不适,哪有吃虫子的?就算那时候在翠竹庵生活的艰难了些,但好歹没沦落到吃虫度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