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纤纤唤来二老挑选的贴身婢女。
“小姐有何吩咐?”春夏软和的声音回应,她是管家容大的幼女,性格柔和,心思细腻,身材匀称,却长了一张大众脸,是属于扔在人群中就立马消失的类型。郭老夫人也是煞费苦心选出这样的丫环,管家的女儿眼界不像普通丫环那样肤浅,既能与纤纤聊天解闷,也能帮助她快速溶入新环境,这样大众的长相又不会抢了主子的风采。
“伺候梳洗更衣。”纤纤道
梳妆镜前,春夏轻轻的?着纤纤的乌发,赞叹:“小姐的头发又黑又多,还很柔顺,跟四小姐的一样。”
四小姐是纤纤的母亲,家中排行第四,家人都昵称小四。
“你见过我母亲?”纤纤很纳闷,以春夏的年轻不可能见过母亲。
“奴婢常听老夫人和家父说起,书房里收着几副大小姐的画相,奴婢第一次见小姐还吓了一跳,小姐和大小姐真真是长得一模一样,这脸型,这五官,和大小姐少时真是难以辨别。”春夏道
“等下带我去书房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像。”纤纤盯着镜中的自己
春夏见小主子挺好相处的,便开心的梳着双鬟髻。
“这里的器具都是我娘用过的吗?”
“是。这本是大小姐的闺房,这院里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都未改动,那株蔷薇还是当年大小姐幼时种的,得有三十年了,当时一共插种了十株,现在还有六株活着,老夫人命人小心的照看。这十来年,这株蔷薇一直花开不败,就连下雪天也没停过。”春夏指着窗边的蔷薇道
院里也满是蔷薇,都是嫩嫩的粉色,纤纤也很喜欢。
书房,诸葛靓躺在内室的榻上看书。纤纤道:“你这么快就休息好了?”
“嗯!”诸葛靓未起身,瞧了一眼纤纤身上的绿衣又埋进书里,她平时常穿湖绿,这身青草绿太嫩了,反而把纤纤的皮肤衬得越发黑。
“这颜色不适合你。”
纤纤凑到诸葛跟前小声道:“我也知道呀!可衣柜里有好多这种颜色,我又不能拂了外祖母的心意。你在看什么书?”
“车师国志”诸葛靓懒洋洋道
纤纤把书拿来翻看了两页,大概写了车师国挖地渠引水灌溉的技术,还附了图片。
纤纤把书还给诸葛靓,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但这只有这种书,还有就是《姑布子青》、《书断》、《百官箴》之类更枯燥的书籍。”诸葛靓向那些书架努去
纤纤望向屋内几十面书架皱眉,舅舅不愧为文官,书房比侍中府的庭院还大。
“我来找母亲的画相。”
诸葛靓把书放在一旁,双手捧着纤纤的脸颊,把她的脸扭向榻的右方。右面墙上挂着些书法和人物画相,其中一幅画:三位少年在花园的石桌上斗蛐蛐,一位十来岁的少女身穿红衣,梳着草顶髻在花丛中嘻戏,那少女笑得十分明媚,那五官…不正是自己吗?
纤纤惊讶的指着画相,道:“这是我娘?这也太像了吧?”
一直听说母女俩有多么相像,事实上母女一瘦一胖,性格也相差颇大,纤纤听着没啥感觉,亲眼见过之后才发觉所言非虚。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义母的性子更温和些,身材更好些,她的眉毛淡,眼睛也小。”诸葛靓老实说道,其实刚刚看到这画相时,他的惊讶不输纤纤。
“你就直说我性格粗暴好了,用不着拐弯抹角。”纤纤怒目圆睁道。
“我不也夸你眼睛大吗?”诸葛靓耍嘴皮子
纤纤没理他,在画缸里翻找母亲幼时的画。
晚宴,二老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郭家的菜比较讲究养生,以清淡为主,纤纤吃着也不挑食,按照老人家喜欢的标准,细嚼慢咽吃得很是文雅。
二老满心欢喜的看着外孙女,仿佛看到小四回来的,他们一直都相信小四一定会回来。
纤纤一边夸着府里的菜鲜嫩美味,一边劝二老和哥哥多吃菜。
外祖父说起他年少时的往事:当年年少的郭老太爷放下了大少爷的身段,白手起家。锦衣玉食长大的郭老太爷有一条敏感的舌头,便亲自掌厨开饭馆,赚得第一桶金,赢得了曾老太爷的认可,继承家主之位,后来还手把手的把厨艺教给小四。
“明天跟你哥哥一起上学吧?也替你报了名,那里有很多同龄小伙伴。”外祖母道
二老担心纤纤在家没有同龄人相伴会孤单,他们想得也确实周到。
纤纤开心道:“还有女子学堂呀?太好了!在东吴,女子都不敢出门逛街。”
“就知道你闲不住,那边的女子学堂也都是些名门望族的闺女。若有人欺负你,你就报郭府的名头,我们郭府在当地乐善如施,小有名声,一般人还是会给些薄面的。学堂离府上也近,就几十步的距离,马车都用不上。”外祖母高兴道,她早就听小四说纤纤在家呆不住,总喜欢往野外跑,她不放心纤纤去野外,便想着让她去学堂学点规矩也好。
“外祖母对纤纤真好!纤儿都不想回东吴了。”纤纤撒娇的靠在外祖母肩上。
“真的呀!那就在外祖母家别回去了。”老太婆是真疼这唯一的外孙女,想着她和两个孙子的年龄也差不多,如果可以…想到这,老太婆握着纤纤的手,笑得更高兴了。
扬辉书院的女子学堂,名曰彤管堂,里面皆是富贵人家的女子,魏国第一才女左芬也在书院就读,她的成名作《啄木诗》
‘南山有鸟,自名啄木。
饥则啄木,暮则宿巢。
无干于人,唯志所欲。
此盖自卑,
性清者荣,性浊者辱。’
纤纤有小许期待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才女,据说她和她的诗一样清高。她的哥哥——大名鼎鼎的左思也在书院,曾以一首《齐都赋》,引得世人竟相抄阅,使得洛阳纸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