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暴走,母亲不顾一切的握住了刘备青筋毕露的手背。黄忠也几乎同时挪步,挡住了贼酋充满恶意的目光。
冲比自己矮一头的黄忠,独臂恶汉咧嘴一笑。
困兽犹斗。
舔着从脸颊流到嘴角的鲜血,贼酋踉跄起身。先是从自己那条断臂手里扯来钢刀,来回劈砍数次。这便缓缓转身,拖着残躯一步一步向黄忠走去。
“喝!喝!喝——”步伐越来越快,步点越来越急。仿佛一头裹着鲜血的猛兽,连人带刀向黄忠撞来!
逆着呼啸劈来的血色钢刀,锵的一声,黄忠腰刀出鞘!
只见一道银弧迎头撞入血芒。
噬人恶兽连人带刀,炸成两段!
上半身崩上横梁,下半身撞飞矮几。
满世界的恶念,被一刀清空。
恶汉悲号,上半身还在不住爬行。
黄忠轻轻手刀,头也不回的说道:“少君勿惊。”
直到爬出客舍的半截恶汉,在亭碑旁死绝。刘备的双耳犹在嗡嗡作响。
一刀之威,竟强悍如斯!
“有劳黄君。”第一个回过神来的竟是母亲。
“不敢。”黄忠微微侧身颔首,以示有礼。
刘备深吸一气,忽听亭舍中还有人声,这便说道:“母亲,我去看看那些贼捕。”
“好。”母亲柔声应道。
急忙赶回的三叔,张弓搭箭,瞄着院中各处。见刘备母子平安,这便长出一口气。
五名贼捕,皆身负重伤。却都吊着口气。刘备依次查看,多是骨折内伤。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伤最重的,却是中毒箭的那个。刘备取来防身匕首,咬牙划破箭疮,放出毒血,又在三叔的协助下,剜出毒矢。包扎完毕,那名被敌酋用头撞翻的弩捕,已悠悠醒来。
咳出一口淤血,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示意他勿要轻举妄动,刘备便将几位贼捕的状况说出,以安其心。
弩捕艰难抱拳:“多谢公子仗义相救。这些皆是泰山贼寇。领头之人,便是琅邪贼酋劳丙!”
原来是他。难怪如此生猛!
问过方知,这些贼捕,并非范县隶属。而是来自华县。皆是泰山郡人氏。
事不宜迟,刘备请三叔速速返回范县,通报诸情。
弩捕倚着翻倒的矮几,咳血笑道:“我等皆是贼捕,彼此亲如兄弟。多日前,大哥得知琅邪贼酋劳丙藏匿于此,便和我等商议,想博个大功……”
刘备叹了口气。
延熹三年九月,琅邪贼劳丙聚众而反。攻没琅邪属县,残害吏民。朝廷以御史中丞持节督州郡兵进剿义军,不能胜。十二月,朝廷又以中郎将宗资带兵攻打,劳丙兵败。
兵败后的劳丙和手下心腹,潜伏藏匿在范县。却被几名急于立功贼捕找上门来。
如此你追我逃,终在客舍相遇。才有了先前那场厮杀。
“敢问公子大名?”
“涿县刘备。”刘备答道。
弩捕默记在心,这便说道:“朝廷悬赏千缗(百金),索其项上人头。公子且随我去华县领赏。”
“倒也不必。”刘备赶着回家,不想旁生枝节。看着重伤的贼捕们,这便说道:“你等亦出力甚多。且各受重伤,尚不知还能不能吃这碗公饭。些许的钱帛于我无用,你等自取便是。”
“这……”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也确如刘备所说,几位兄弟生死未卜,若就此撒手人寰,一家老小又该当如何。弩捕虎目含泪,重重抱拳。
“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