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商汉话精纯,必是丝路豪商。兵丁不敢怠慢,这便上前接过。见果是合众将军符印,急忙放行:“请进。”
“有劳。”胡商从车上搀下一位浑身鬼魅的西域女巫,相伴入内。
凡与巫觋(ū xí)相关,时人皆敬而远之,避恐不及。引路兵丁又岂能例外。疾步在前,打开舍门,又搬来楼梯,放二人登楼。
兵丁本想咬牙跟上。却被女巫斑斓妖瞳回眸一瞪,吓得汗毛悚立,屁股尿流,只顾奔逃出屋不提。
二人上楼,见榻上横卧一人,头覆白巾,形容枯槁,面目犁黑,似时日无多。却与袖中画像有七八分相象,知其便是前信都令、凉州名士阎忠。示意女巫守住楼梯,胡商碎步近前,悄声抵问:“可是阎公当面?”
榻上之人微微睁开双眼:“你是何人?”
“鄙人名叫安玄,乃安息国商人。”胡商自报家门。
“我与足下素昧平生,所为何来?”阎忠问道。
“阎公可识得此物?”胡商轻轻捧出一物,送到阎忠面前。
待细细辨认,阎忠双眼一亮:“此物足下何处得来。”
“乃辅汉大将军府贾丞,亲手相赠。”安玄压低声音道。
“故人别来无恙乎!少时,众人皆不识文和大才,独我知之。果不其然,今已名扬天下。”阎忠转而问道:“足下究竟所为何来?”
“乃为阎公千里送良药也!”安玄再拜。
“药在何处?”阎忠再问。
“良药在此。”示意阎忠附耳上来,安玄以耳语,尽数告知。
阎忠一把扯去额上白巾,翻身坐起:“此话当真。”
“鄙人千里而来,深入虎穴,岂能儿戏。”
“如此,如此,如此……”阎忠不禁涕泪横流,起身下拜:“且替我谢蓟王救赎之恩,右丞提携之义。亦谢足下千里涉险,全我名节。”
“阎公快快请起。”说完,安玄冲身后轻轻挥手,“来。”
女巫这便上前,凭空拿出一个鎏金竹筒,递给安玄。
“一切用度皆在筒内,阎公可见机行事。若无十足把握,切勿轻易示人。”安玄又叮嘱道。
“事关生死,阎某又岂能儿戏。”阎忠双手接过。竹筒仿有神效,前一刻还垂垂将死的阎忠,下一秒竟面色红润,顽疾不药而愈。
“事不宜迟,我这便返回洛阳。”安玄起身告辞。
“活命之恩,无以为报。”阎忠长揖相送。
待二人下楼,阎忠遂又躺下,取白巾覆面。兵丁轻手轻脚,登楼窥探。见一切如常,这便下楼撤梯,封死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