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老太也是简单几句话应付。索性就这样离开,路上提心吊胆,弄得灰头土脸。怎么?还真打算混入乞丐中去?
是的,这也是一个办法。
当然,最好的方法是想办法邀请666出来。就他一个人,而且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目击整个过程。
甚至小剜都不想要瑾饴看见,这仍是不阻拦她下午离去的原因。又一次孤独,满意?满意!
怕她承受不了,小小年纪就该幻想今后美好生活。而不是像小剜这样活得像个七十一岁的老年人。
物极必反?
年轻和暮年,青丝与华发,本就不该相对应。
“我在做什么?”
…………
……
“我承认自己还想不太明白。”
“我的心太乱,要一些空白。”
“报仇?拿回我该拿的。可我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那可是三个吃饭的家伙!还剩七个了,左手变螃蟹钳……不要再迟疑。”
心底有两个声音在斥责——正方和反方。它们互相伤害,也知道对方的弱点,每一次都找准要害攻击,可这些攻击打在彼此身上不痛。
小剜心痛。
好一个思绪打架,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自我反省?
想一想,似乎是进入病院之后,他就一直在自问——
我到底有没有病?
其实换作任何人都知道,没病很正常。
不不!太正常也是一种病。
(或许我这次回去,该好好请教一下周梦,他和我是同龄人,一定知道怎么预防精神分裂。我宁愿相信他,也不信那群装作老师的医生。)
(可我明知自己不可能分裂!太正常也有错?)
周梦,病院西边那条街的茶水店店长。据说曾经也在病院住过一段时间,才一周左右就出院,简直是神话。他偶尔会推着茶水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游走,在病院铁栅栏边停下,病友总会和他聊上几句,不聊总感觉少点什么。
小剜从没在周梦脸上看到过哪怕一丝笑,似乎那人就是一个没有半点希望存在于心的怪胎。
不过没什么。
小剜需要的就是周梦这种安神养心的聊天对象。只要可以倾诉就行,哪怕内容再怎么不切实际。
周梦是整个病院出院时间最短的,被誉为神话。病院还有一个神话!
——唯一从病院逃出去的疯子。
至今下落不明,在众病友眼里,似乎真正该锁在病院里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唯一逃出去的疯子。
“我就是太正常了,”小剜在黑暗中行走,一直来到大古刹。
从上午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他溜进古刹里,趁没人发现,绕到后面找个地方呼呼大睡起来。
也亏他睡得安稳。
之前在茶山,工作累。
聚日阁布置的那晚,又心系着房顶上时不时闹腾的野猫。
昨夜则担心瑾饴那个园艺工父亲会不会来搞个突然袭击。
今天可能是他睡得最舒服的一次……好像不是!最舒服的一觉是前天,趴在书院,有瑾饴守护。脑袋旁边的灯火,是他唯一梦中引路灯。哪怕闭上眼,也能感受到梦里的指引。那一夜,他没有做任何的梦,睡得最是很香。
今夜,也没那个心情想太多。
颈靠一块石头,也不管脊椎或颈椎的压迫,大不了落枕,他困得不行。现在除非太阳要从西边倒着出来,必须让他少睡几小时,否则他绝不会起来。
也没那个力气。
躺下后,似乎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我还活着呀”这种必要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