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朔风凛冽,铅灰色的天空中开始撒下盐粒般的细雪。不一会儿,细雪就被一片片雪花替代,越落越多。呛人的北风一阵阵呼啸着,时不时刮起一阵漩涡,
天地苍茫,几乎让人看不出哪里是哪里。
这时,隐约一阵沉闷的车轮声传来,打破了北风呼啸的节奏,一条还算平整的小道上不甚慌忙地驶来一架马车。马车围着暗红色厚毡,看起来颇为暖和。车夫拉了拉帽沿,感觉冷,遂又将手拢入袖中。
马车前面不远处,两人两骑在前开路。这两人二十岁左右,衣着相仿,容貌酷似,所乘两骑也都是健硕白驹。这两人本是双生子,哥哥纪平弟弟纪安。
“堡主,眼看雪要大了,不赶快些吗?”纪平侧过脸提高声音向车内询问。
“无妨。”车内传出一声懒洋洋的回答外加一个随心所欲的哈欠,以及……几声断断续续的狗叫。
“依照这个速度,我们到家正好赶上午膳不是很好么。”车内的人悠悠地说,顺便拉了一个同盟,“对不对,哈啾?”
像是附和对方,车内再次传来两声“汪汪”。马上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了然的轻轻摇了摇头。他们家堡主就是这样,能躺着绝不站着,能慢些绝不赶快,表现得懒洋洋的时候更是如此。
“那我先行去给夫人报个平安。”纪安道。
“去吧。”然后车内人又说了四个字:“老孙,停车!”
马车平稳地停下来。
随后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了马车毡帘,车内一股暖流倏地钻出来又倏地就地消散了,车上下来一位身量颀长的男子。
这男子三十多岁,身披白色丝绒长袍,脚踏云纹软底皂靴,剑眉高鼻,一双笑嘻嘻的眼睛顾盼生辉。紧接着一只几个月大、脖子里一圈黑毛,像是带了一个纯黑项圈的小白狗也跳下车来,在他脚边兴奋地转了几圈,“汪汪”两声便跑到一边树林里去了。
男人原地伸了个好不讲究的大大懒腰,毫不留情地破坏了刚才下车时的倜傥风姿,嘴里嘟囔了一句:“看来雪越来越大了啊,雪片都成雪团了。”
车夫在一旁哈哈气,扑了扑大腿边的雪,裹了裹衣领。
“老孙,冷么?”男子侧头问车夫。
“不碍事,堡主,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呢。”车夫老孙恭顺地回答。老孙不过四十五六,爹娘都在纪家堡当差,他也出生在纪家堡,言词不多憨厚老实,在纪家堡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车夫。
“堡主,天气不好,虽然所剩路程已不远,但我们还是抓紧赶路的好,免得夫人担心。”纪平趁机建议到。
“嗯,哈啾方便完我们就走。——还是这空旷野外之地空气格外清冽啊。”
话刚说完,一边林子里撒尿的哈啾毫无征兆地“汪汪汪”叫起来。
男子一愣。有情况?!
不知是否已经撒完尿的哈啾屁颠屁颠跑了过来,邀功似的摇了摇尾巴又转身跑了回去。
“纪平,走,去看看!”
“是,堡主。”纪平轻轻拍了拍马背,顺了一下马毛,快步朝哈啾跑回的林子里走去。
林子不大,里面有一片低一点的凹地,哈啾正好奇地冲地上的东西“汪汪”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