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知女莫如父,掌上明珠陈卓尔前脚出门,后脚陈老爷子就派出护卫若干,不远不近缀着,什么时候陈大小姐一甩袖子要回府了,这些护卫才抹一把汗,回去交差。
“我还是换男装比较好。”陈卓尔想了一下,随即脱掉方才穿过的衣服,“把我那身蓝袍拿来——对了,昨日来府上的那个江湖骗子跟爹爹说今日我的真命天子降临,还会与我照面,简直毫不走心一派胡言,我偏要出去,看他如何跟爹爹交代!”
大小姐换上男装,颇有几分清秀英姿,叼了几口点心,带着阿碧阿橙两只,大有大摆……翻墙而出,直奔南湖去也。
好在关键时刻陈大小姐灵光一闪,想起南湖离陈府好几里路,徒步走到定会累坏脚板,于是雇了一辆马车,轱辘轱辘出发了。
南湖本是临安当地一景,离湖不远有街有巷、有酒肆、茶楼、客栈、妓院,卖花的、卖艺的、出售各种小玩意儿的,车水马龙热热闹闹。
平日里世家公子、文人骚客多喜欢在此流连,吟诗作赋、斗酒听曲儿,风雅者自风雅迷醉者自迷醉,都在万丈红尘三杯酒里撒癔症打滚儿。
今日正是春和景明之日,湖岸有柳,柳身栓马;湖面有船,船上有人;湖心有亭,亭栏有诗。
陈小姐一并阿碧阿橙来到湖边,湖水粼粼碧绿,三人在杨柳依依之下包下一艘不大不小的船,登上船去,船家解下岸边缆绳,篙橹一点,轻盈向前划去。立于船头,微风不燥衣衫轻摆,令人不由心情一松。
湖中包下的船只已有不少,不消一会儿,十多只船已漂浮在开阔的湖面上。
“船家,可以比赛划船吗?我们超过前面的那艘!”陈大小姐玩性上来了。
“好,小公子站稳了!”船家直起腰弓起腿,双臂用力,再弓起腰蹬直腿,双腿使劲,几个来回船只提起速度直追前面的船去了。大小姐趴在船头,笑哈哈加油打气。
前面船上一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听到笑声回过头来,与笑哈哈的陈大小姐目光相撞,男子心中一怔,眼光一时挪动不开,目不转睛地望着陈卓尔,心道:“这少女真性情,世间难得。”电光火石间一句话脱口而出:“在下纪风信,敢问小姐芳名?”
“什么小姐,没看我们家公子吗,这人好没眼力见!”阿碧不乐意了。心道,这是哪里的登徒子?
陈卓尔定定看向男子,胸口砰砰乱跳,心下疑惑:“这就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怎么一时也想不起来?奇怪,我心里怎么那么热?”
她不由自主地一只手覆上胸膛,感觉有人在耳边呼唤,转脸向声音的来源看去,阿碧正拉着她的袖子喊“公子,公子!”
阿橙见人终于回魂了,松了一口气,瞪大小姐一眼:“公子,我们走了。”
陈卓尔这才回过神来,脸上腾起一片红云。
纪巽,表字风信,今日初来临安,应几位好友之邀前来南湖游玩,本定于第二日去陈府拜见陈家家主。
不想今日南湖之上遇见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姐,初见这位小姐相貌伶俐清秀性子欢脱,心中顿生好感。
但不知是哪家小姐?
月前,一位前辈得知纪巽尚未婚配,知晓他家风深厚人品出挑,有心做媒,然而却遭纪巽婉拒:“风信知前辈对风信一片抬爱之心,风信谢过前辈好意,风信斗胆不信媒妁之言,唯愿自择一情投意合之人共度一生。”
方才初见那个穿男装的姑娘,纪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世人都说愿得一人心,而有心人何其难觅?不想自己何其有幸,这个命中注定之人就出现在今日今时今刻。
“李兄,能否为风信查出方才的女子是谁家姑娘?”纪风信连忙询问同来的李笃。
“姑娘?”李笃望着方才转头远去的那条船,拍着胸脯,“这有何难?尽管包在为兄身上!”
纪巽眼神追着陈卓尔而去:“那姑娘,她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