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携着手,在黑暗里缓缓前行,终于走到了南巷的尽头,这边临着街,有路灯的光线射了过来,比巷子里头亮了好些。
慕容暄这才站定了,和她相对而立。
路灯昏黄的光线里,他长眉英挺,双目湛然,英气逼人。
昔日眉眼弯弯的温润少年,穿着黑色大衣(就是在月光下会隐隐泛着银光的那件),站在那里,像一株经了风雪的松柏一般笔直,也一下子显得成熟稳重了。
周徵言目不转睛地看着比白日里更为俊美的慕容暄,心下只有一句感慨:“‘灯下看人,美三分’,古人诚不我欺。”
慕容暄手里还握着女孩儿的手,他看着她,乌黑的双眼里一派温情脉脉,似乎怎么也看不够她一样。
但周徵言却不能再耽搁,她出来的够久了:“暄暄,我该回去了……”
她的声音很小,手被他握着,似乎有一股电流通过他的手传了过来,让她浑身酥软,说话也是软绵绵的,有些提不上力气。
“嗯,我知道,你回去吧。”
“好。你和弟弟路上小心些。”
“好……”
小巷尽头,路灯之下,一片宁静里,两人依依不舍地说着道别的小话,却谁也没有挪动地方。
高大俊秀的慕容暄向女孩儿低头凝视,双目灿然生辉,她心如鹿撞。
“暄暄……”周徵言又怯怯地叫了他一声,能别这样看她么?
“嗯,什么?”慕容暄星眸微转,微笑如初。
“没事,我就是叫叫你。”女孩儿说着,又低下了头,不大敢看他了。
相知相许,却分隔两地,见面不易。久而久之,让她对他的名字都舍不得再轻易的喊出口,每次都是含在了舌尖无数回,才能轻轻吐出一声:“暄暄”。
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驻,该有多好!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在沙发上看电视,弟弟容容已经睡下。
室内温度高出室外许多,巨大的温差使周徵言的眼镜迅速的蒙了一层白雾。
母亲换着台,随口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呀?饭也没吃完?”
女孩儿擦着眼镜,低头淡淡吐出一句:“我们走的南边那条巷子,他还要接弟弟。”
至于饭没有吃完,是因为被慕容暄看着,咳,她害羞的吃不下去。
但这个原因,她如何能说?
只能一笑而过。
女孩儿此刻的心里,其实有些忐忑。
慕容暄的到来,让她在喜出望外之余,担心起母亲对他的看法。
那一直是亘在她心底的隐忧,它犹如附骨之疽,时不时的就跳出来刺她两下——如果母亲将来反对和阻拦他们,她该怎么办?
但母亲对于慕容暄的这次造访,倒表现的很开明,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甚至,她还笑着跟女孩儿说:“这男孩儿个子还挺高。”
言语里大有赞许之意。
周徵言听了,却不置可否,心里说:“妈妈,难道你忘了他是谁吗?
他就是当初我患脑瘤的那位同学、你说他得的是“不好病”的慕容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