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想起的往事,直接起身出去了,碗里的饭竟然都没有吃完。
周徵言心脏猛地紧缩,只觉得浑身发冷:经常感冒也是后遗症?那慕容语会不会……她立马摇了摇头,拒绝把他想的太糟,却更不敢深想母亲说这番话背后的含义,但母亲那种欲言又止的神色总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慌。
这天的晨间起了大雾,整个校园都浸润在白茫茫的雾气里,影影绰绰的犹如仙境,深吸一口气,那凉意侵入肺腑,似乎天地间都是清新的霜霰味道。
周徵言从饭堂回来,刚转过职工楼,远远的就望见一个人站在高一2班的门前。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女孩儿就悄悄走近了几步,驻足观看,那是个高大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身形松柏一般的笔直,那背影竟让周徵言感到说不出的亲切。
当看到慕容语从一2班教室后门出来的时候,周徵言心下就有了眉目,如果没猜错,门口那人应该是他的父亲,因为他们两个的身形很像。他们父子俩看着像是在说很重要的事,有了这个认知的女孩儿当下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尽量稀释自己的存在感,没有上前去打招呼。只见父子俩站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们就一起离开了学校。周徵言对此禁不住的就有些担心,但之后整整一天,慕容语都没有在校园出现。
直到第二天中午,周徵言才在教学楼下看到了他,她不顾他的身边还有着一个男生在,跑上前去直接问:“阿语,昨个儿早上我看到你爸爸来找你,怎么了?”
慕容语低头看着她笑笑:“没事,我爸带我去复查。医生说了,术后要每年复查一次。”
“那……你还好吧?”这句话周徵言问的很小声,她仰望着他,期待着他能回答,她之前一直是不敢问的,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也怕他误会。
那会儿慕容语做完手术已经一年多了,她一直很想知道他到底恢复的如何,但一来自己的父亲是因这个病去世的,二来因着他们两个是恋人关系,日后是要结婚的,她就怕他多想,就始终无法不着痕迹地亲口去问这个问题。
今天也是刚好知道他去复查过了,才敢这样当面问他。
慕容语双目又柔若桃花般的看着她,温温柔柔的开口:“嗯,我很好,一切正常。”
“那你还是去的北京复查吗?”一天时间就能往返,这速度够快的啊。
“不是。去了焦作,他们那里也有检查设备。”慕容语说着,又笑了笑。
到了那个时候,周徵言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跟着笑了笑。
那次谈话,是他们两个认识的那么多年里,关于少年病情的唯一一次谈话。当年周徵言的父亲在手术之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35岁那年因此病复发而撒手人寰。由此思及慕容语,她也就好怕他也过不去那道坎儿。她从来不曾因为这个而嫌弃过他,却怕慕容语会多想。所以相识的那么多年里,她没有跟他提及过自己父亲病逝的原因。其后每年慕容暄过一个生日,她暗地里就偷偷的开心一回,如果她刚好在老家,还会跑到那白玉娘娘的庙前,焚香跪拜,祈愿他诸事顺遂,强健安康。
慕容语在2000年的下半年一共来周家找过周徵言两次,周家母亲每次都很热情的招待他,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异样。
——这让女孩儿在暗地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却又摸不准母亲的意思:她老人家不止一次的强调过那个病可能会复发,可又不阻止他们来往,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