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墨慢慢把手从脸上移开,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有些事我已经埋在心中很久了。”
苑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慢慢说出来。
白也墨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巨大触动,几度张口却没能说出来一句话。他顿了顿,说:“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太久了。”
苑源说:“没关系,你可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白也墨想了想,说:“我是一直在中国长大的。初中时候,父母因为生意原因要移居美国。差不多还是初一,我就和父母来到了美国。大概是过来一两年的时候吧,我记不太清了,那时候我就有了我妹妹。”
苑源觉得这里白也墨的表述不太对劲,于是问道:“你在刚来这里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白也墨一愣,然后说:“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刚刚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跟这儿格格不入。”
苑源说:“是对语言、陌生环境及陌生人产生的距离感吗?”
白也墨点了点头。
苑源继续问:“当时有找过人倾诉或者找人帮助你解决问题吗?”
白也墨说:“嗯,我一个人慢慢就缓过来了。然后妹妹好像刚出生没多久吧,我父母就因故去世了,然后我接管家里的产业,照顾妹妹······然后最近吧,企业经历了很多事情,我感到有点喘不过来气·······”
白也墨停下来,轻抿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其实觉得我这样活着挺好的,可能也不太需要心理治疗。”
苑源直指关键,对白也墨问道:“如果你不觉得痛苦,那你刚刚为什么会情绪崩溃?心理咨询需要求助者完全自愿,如果你觉得这样很好,你又为什么主动、自愿的过来呢?”
沉默,房间安静到只能听见时钟在滴答滴答的走着。
苑源直视白也墨的眼睛——棕色的眼眸中是不断翻涌的波浪。她趁热打铁,真挚地说:“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诉说。”
白也墨慢慢闭上眼睛,皱起眉头,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缓慢而庄重地说:“好。”
说完后,白也墨长舒一口气,但又转而低垂着他那双寂静的眼,说:“可是我觉得我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周围人都对我很好,但我觉得,我不配。”
苑源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白也墨握紧略有些发抖的双手,说:“之前在事业上的一些挫折,那段时间总是有人在我耳边说我做的不好,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在挥霍我的资源,在浪费大家的精力。“
苑源说:“但并不是全部的人都在否定你不是吗?而且你在其他方面会做得很出色。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你认为用一个人的缺点来定义一个人合适吗?”
白也墨内心有一些迷茫,他已经用自己的缺点来定义、否定自己好久了。于是他看着苑源没有说话。
苑源问他:“你认为我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人吗?”
白也墨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