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瑟瑟发抖,紧紧攥住刘伯的手。
风吹过,虽然没有木梯摇晃的惊悚感,但脚底石块崩碎的幻想时刻浮现心头。
“怕了?”
“当然怕啊!”随即,他又使劲地摇头,“我才不害怕呢!”
“摇头也没用,我又看不见。”
“对哦。”
陈獠走着,总感觉不对劲,随后一愣,捶了下墙,指着他说:“你怎么知道我摇头了?”
刘伯爽朗笑着,手里的拐杖敲击石阶,接连声响。
盘升梯建在瞭望塔外壁,防护措施不过是顺着石梯而做的石栏杆,只有刘伯半身高,陈獠一抻头就能看到下面,令他晕眩。
这瞭望塔早在白城建立就有了,年头不小,指不定哪天石梯塌陷,直接坠下去。
“知道你为什么害怕么?”刘伯反问。
说不怕那是假的,陈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开了口:“一不小心就摔个粉身碎骨,谁不怕呀?我总共就踏入过瞭望台两次,第一次是我妈拉着我,一步跳到顶,我爸那个坏蛋还笑我胆小,我发誓不会有第二次!。第二次,就是现在喽。”
“你妈为什么不害怕?”
“这还用想?她会飞,会飞当然不怕高喽。”
刘伯接着说:“那你爸为什么不害怕?”
“因为……因为他……他……”陈獠一时接不上话,他根本想不出理由来,索性不想,反问刘伯:“你为什么不怕,难道你也会飞?”
“我一身老骨头也快尽了阳寿,死就死呗有什么怕的?怕街坊里的老太太抹泪?哈哈!”
瞭望塔盘升梯一环接一环,步步慢悠地走,也花了三刻多钟才到顶。
陈獠撑着腿,气喘吁吁。
这瞭望台在底下看很窄,仿佛只能容纳三两个人,真正到了顶,才发现原来是眼拙,这顶部比陈獠的私人校场还大,二十步都不能从一头绕到另一头。
陈獠累得不行,刘伯却气息平稳。
他背对着陈獠,面朝如风宫热闹的灯火区,那是如风宫外围。
“我怀疑……你也是个……超级强的高手,居然……气都不喘一下。”陈獠说。他目前只见过刘伯施展过一两次拳脚,确实厉害,再加上父母对他格外尊敬,便打心里断定他是个顶尖高手。
“我当然很强。”刘伯草草地回了句。
陈獠拖着腿来到刘伯旁边,手臂搭在瞭望塔边缘凸起的石壁上,侧目看了眼刘伯,又顺着他面朝的方向看去。
“刘伯伯你又看不见,上来干什么?”
“吹风。”
刘伯闭着眼,准确的说他就没挣过眼,最起码在陈獠印象里是这样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前面那个地方是如风宫外围的?”
“听声音。”
陈獠见刘伯也没有聊天的意思,就嘟起嘴,扣着石壁上的小字,实在无趣,又学着他的样子,调匀呼吸,闭上眼。
听声音?他心想。
闭上眼睛,听力似乎有所增强,一些细小的鸟语声、虫鸣声统统入耳。接着,仿佛身临其境般能听到那群吃酒下棋的侍卫在吆喝。
在月明星稀的夜晚,站在高处,一些深刻的记忆被他再次记起。
他最早记得3岁那年偷偷拿珍贵的青头蛇制成的颜料在瞭望塔上花了一只大绿王八,被爸爸抄家伙追着打,刘伯还在一旁笑;
5岁那年和父亲赌气独自离开如风宫,被山贼逮住,吓晕了过去,睁开眼就发现被刘伯抗在肩上回到了家,把秦灵担心到哭;
还有6岁那年,当着父亲的面问刘伯“陈如风叫你刘伯,我也叫你刘伯,这么说来,我和我爸是兄弟?”,显而易见,屁股肿了好几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