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辉辉打听,珍姨娘和凝思是王家同时从一个牙人处买入,且凝思之所以被选中,还是因为珍姨娘在旁说情,她们两个之间,原本是虽无血浓于水,却实在有姐妹金兰之情,后来珍姨娘虽起了心思,游说周氏,成了王久贵的侍妾,慢说并不受宠,就算受宠,那也是对周氏有利的事,珍姨娘也从来没不敬过周氏,凝思对她的怨气,认为珍姨娘背主,当真有些说不通。”
经兰庭这么一提醒,春归忍不住展开了无穷的想象力。
难道说,凝思其实才是那个对王久贵暗慕已久的人?和珍姨娘闹翻,是因为心存妒嫉,这样一来,似乎凝思就有了足够的动机毒害白氏——相比珍姨娘的大受冷落,长宠不衰的白氏更可能成为凝思的眼中钉!
为什么现在才动手?那是因为凝思眼下也不过才二十出头,早些年她乃情窦未开,或许还没有决心害人性命,当心里的企图积累发酵,直到这时才暴发。
这样也能够解释凝思直到如今,还一味针对三姑娘,因为已经失宠的郑氏,压根就不是凝思的报复目标。
所有的行为全都是凝思自主,因此再是怎么察探,也发现不了她背后存在另外的真凶。
可虽然有了这样的推断,春归却无法说服自己笃定想法,因为她其实有些想不通,凝思为何对王久贵萌生如此疯狂的爱意。
诚然,凝思的容貌并不出众,但正处青春年华,王久贵却是将近暮年,且无论容貌抑或风仪,实在不存多少吸引力,要说凝思渴求的是荣华富贵,那么她“暗慕”的人,岂不更加应当是王平安等等正当盛年的主人?
心中既然还存疑惑,春归自然不会片面主观,但她已经确定凝思至少是帮凶,再兼兰庭提出的疑点,于是嘱咐白氏和渠出,将窥探的重点集中于凝思、珍姨娘二人。
渠出依令行事,负责盯梢珍姨娘,白氏却因为对女儿的牵挂,难免有时分心,她这日急慌慌地来寻春归,禀知一件事由,正是为王家的三姑娘有关。
要说清这件事,还得从周氏身边的另一个奴婢说起,此婢名唤绮紫,虽说不如凝思一般得周氏的器重,也是有几分体面的丫鬟。那日因着三奶奶的质疑,引出凝思对三姑娘的指证,这话走漏出去,绮紫听说,又急又怒,便和凝思争辩了一场,又去劝说三姑娘——
“奴婢知道姑娘,至今还悲痛三太太的亡故,太太不让姑娘侍疾,姑娘也就听从太太的体谅,但姑娘可得明白,三太太已经过世,姑娘将来的姻缘,还得指望着太太作主,那凝思,对姑娘不怀好意,一味在太太面前挑拨,太太本就信她,天长日久,说不定就真相信了凝思的话!”
这个绮紫的想法,是让三姑娘坚持去为嫡母侍疾,用实际行动怦击凝思的毁谤,避免被这刁奴陷害而百口莫辩,到头来葬送了终生。
但白氏却无比焦急:“我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隐隐觉得,三娘牵涉到这场风波里,是凶多吉少,最好是远远避开。”
春归问道:“这个叫绮紫的丫鬟,是周氏屋子里的人,怎么听来,用心反而在令嫒身上?”
“这也有一段前因的,绮紫的娘,几年前身患恶疾,药方需要灵芝、人参等等珍贵的药材,她们一家都是奴婢,哪里拿得出这些,眼看着要失治等死,我听说了,就从库里动用了存备的药材,才救了绮紫娘的性命,绮紫是因为这份恩情,才能如此照应小女。”
这就是说绮紫这番建议,并不是出于恶意。
春归有些拿不准白氏的预感是否杞人忧天,且三姑娘已经答应了会去侍疾,春归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还得同兰庭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