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久贵对兰庭的分析十分信服,但他更加关心的还有一点:“既是这样,就不知那幕后真凶,还会不会继续为恶,老朽真不知应当怎么办才好,总不能仅是戒防着。”
做为被算计的一方,王久贵这时心里虽然愤怒,却也没那想法追察真凶,他算是彻底明白过来,那觑觎家财的匪徒,一定不是常人,甚至不可能是山贼盗匪,那些人的手段,就是打家劫舍,明火执仗地劫掠,哪里会如此迂回麻烦,且游说自家去包矿,那必定就是达官显贵的意思——想要包矿,必先重贿,这千万贿资会落在谁的腰包?
只是富甲一方,都险些引来了杀身之祸,王久贵还哪里敢去察真凶?
“要想根绝隐患,倒也简单,王翁只要把这一案件的实情冲仆从公布。”兰庭道。
“这就行了?”虽说对兰庭十分信服,王久贵仍然难免犹豫迟疑。
倒是王平安脑子灵光:“告诉了仆从,这事就会张扬到外头去,不管谁是幕后真凶,他知道事情败露了,咱们有了防范,今后无论是谁掌家,都万万不会再去包矿,那人只是图财,和我家并无仇恨,应当就会放弃计划了。”
不管有没有旁人上钩,反正自家应当是安全的。
相比王久贵,王平安更加庆幸自己这条性命能够有惊无险的保住,首要的功臣当然就是兰庭,故而他也不待兰庭张口,就主动提出:“父亲,当初汾州摊派粮长,不幸落在我家,父亲因而行了重贿给施知州,才得摆脱征送税粮一职,这件事情本就是事实,既是赵知州现下察办,父亲理当配合才是。”
“是当配合,是当配合。”王久贵的态度彻底扭转过来。
一想到他历来对官宦豪强敬而远之,只想着悄无声息的富裕,哪知如此小心谨慎,差点还是中了谋算,身家性命全保不住。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位赵舍人,赵知州的长公子,果然就如传言,才干品行都无可挑剔,将来必定是前途似锦——他可是打听过,赵知州参劾了荣国公,就根本不是多大一件罪错,结果呢,皇上下旨申斥了荣国公不说,还召了郑三爷去北平,到御前领罚,不改劣行,终生不许回籍。
荣国公这回可是栽了大跟头,在汾州声望不复,足见郑贵妃虽说得宠,皇上到底还念及结发夫妻的情份,这样支持赵知州,不正是因为赵知州乃皇后的妹夫?
就算站队,王久贵也觉得这回是利大于弊,很是划算。
更不说若非赵舍人,正妻和嫡子就被人谋害性命去,王久贵可是重情份知恩义的人,冲着这个他也不会再回绝。
只是兰庭,因为轻而易举就收获了施良行的一条罪证,想到因为王家一案,他还讹诈了春归的一顿晚餐,后知后觉良心不安起来,回到书房,一见尹寄余仍在,没怎么斟酌言辞,就张口问出:“你这做兄长的,可知阿晓都喜好些什么事物?”
尹寄余刚喝一口茶,就“卟”地一声都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