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和苏青桐灵一路从南域来到皇宫的,可这才几年过去,赵晴若身边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桐灵去的那日,赵晴若昏迷着被抬回永安殿。竹容在床边守了她一天,听着她在梦里惊惧地哭泣,听着她在半梦半醒间拉着自己的手说,一定能护住自己。
但是,竹容也不知道下一个离开赵晴若的,会不会是自己。
“你我都拦不住的。”竹容吸了吸鼻子,道了一句,不再管于慎,径自离开了。
于慎的消沉赵晴若也看在眼里,但她也就随着他去了。虽然赵晴若又重新走出了永安殿,但她的心中,也还是一团乱麻。
赵晴若一早就怀疑上的郑司制,目前尚还不能确定就是德妃的人。桐灵死前提及的宋昭仪,和德妃一同住在重华宫,依着桐灵的话,倒是能确定当初岁和香一事和她们二人有关。但如今桐灵去了,宋昭仪指使她领赵晴若去御花园之事,已死无对证……
德妃自在王府时便是祁谨的侍妾,在祁谨登基之后便封嫔入主了重华宫。赵晴若不知道,她的手到底有多长。
“郡主?”
赵晴若的思绪突然被打断,她抬头一看,宋髙正摸着胡子看她。
“郡主又走神了。”
赵晴若收回思绪,低头起身,弯身行礼以示知错。
宋髙点点头让她坐下,准备继续讲课,却听赵晴若唤了他一声。
“太傅。”
赵晴若看着面前自己的夫子,问道:“太傅。若是想要战胜一个人,却不知对方有多少帮衬和助力,那该如何做呢?”
宋髙愣了愣,问道:“郡主所问的是兵法还是政谋?”
“若都问了呢?”
宋髙顿了一顿,想了想说道:“郡主可还记得《乱时纪》里燕凉中关一战,和前朝萧王收回扬州土地之策?”
赵晴若回道:“中关一战,燕军派人于前线,仿凉军点燃烽火,致凉军自乱阵脚。而前朝扬州世家门阀勾结,萧王封谢贬陶,使两家对立,收回了陶氏一派的土地。”
赵晴若说完,看向宋髙,道:“此两策,都是试探离间,使其内乱,各个击破。”
宋髙见赵晴若一点就通,有些骄傲地摸了摸那一把胡子,却又劝道:“郡主在这宫里,还是不要过多思虑这些兵法政谋,恐伤了心神,害了身子。”
赵晴若乖巧地笑着点点头应了。宋髙每次与她讲这些史迹庙堂之事,说完后都要劝她这样一句。但赵晴若下次再问,宋髙也还会再讲。
宋髙继续讲学,赵晴若听着,神思又飘远了。
试探离间,各个击破吗……
……
这一日,众妃来了未央宫给皇后祁李氏请安。
德妃姗姗来迟,刚落了座,便听良昭仪道:“德妃娘娘想必最近是太过忧心待在王府中的靖王殿下,连着好几次请安都迟了呢。”
德妃笑了笑,仍端着那份温婉道:“妾身只是身子不舒服,来晚了两次而已。皇后娘娘宽厚你,自是不会计较。也不劳良昭仪挂心。”
皇后看了一眼德妃,也道了一句:“听说靖王身子好了许多,已恢复上朝。妹妹的确是不需要忧心了。”
德妃笑着点头相应。虽然太后封了宫人们的口,但那日见到了那个场景的良昭仪可是逮着机会就要刺她两句。
所幸此事已经过去,皇上现在看着也消了几分的气。德妃暗暗睨了良昭仪一眼,目光扫到一旁的施嫔,似乎在后者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眸光。
似是……怨恨?
待她正眼再看,却只见施嫔低着头。
众妃散去后,宋昭仪和罗昭仪陪着德妃走回重华宫。德妃心中想着自己方才瞥见那个眼神,没有注意听罗昭仪的话。
“那个施嫔,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不理良昭仪,反倒是常常来分我的恩宠……”
“你说什么?”德妃回过神来,正巧听见这一句。
罗昭仪愤愤地回道:“前几日皇上本要来我这,却在来之前都被施嫔用什么头痛的借口喊了过去。”
宋昭仪疑道:“施嫔向来和良昭仪吵得最凶,你最近是惹着她了?”
“我没有啊……”
德妃垂眸思量一会儿,道:“皇上最近少来后宫,想着心神也正是烦躁之时。你先安静地待着吧,别闹到皇上跟前,到时候有没有好果子吃。”
几人说话间,德妃身边的阮素从另一头走了过来。
她来到德妃身边,道:“娘娘,思韵堂的钱束说,良昭仪的月事是迟了许久。估摸着过几日请平安脉后,就能确定了。”
罗昭仪听了,忙问道:“德妃娘娘,良昭仪她这不是?有孕了?”
德妃看了她一眼,道:“人家自己还没确定,我们这先别这样议论着。”
“如果……”德妃顿了一顿,嘴角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如果她真的有了,那也算她的福气。我们之后,可要好好捧着她。”
三日后,良昭仪带着糕点去承乾宫给皇上请安时,突发头晕,请了太医诊脉,确为喜脉。
听说那一天,祁谨派了八抬大轿,垫上几层的软垫,把良昭仪送回了思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