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亢的表征。
玄幻一些叫做燃烧生命,接地气一点叫做——回光返照。
急和虚之间,有隐涩难明的规律。
那是……
张角皱着眉:“这是疫!”
瘟疫!
张余兴致勃勃:“是什么类型的瘟疫?”
“把你的袖子捋起来!”张角对着汉子说道。
这汉子有些茫然:“干什么?”
尽管迷惘,可是他还是捋起袖子。
张余凑了过去。
干瘦的手臂上,隐隐有青斑。
“淤血!”张角皱着眉:“血气凝滞、肝虚而脾坏……”
意思是出血热吧?
张余看了一眼失去了兴趣。
不管是什么,这人死定了!
“还能治吗?”他问道。
张角缓缓摇头:“没得治了!”
“看看他们有谁能治?”张余指了指其他的几个汉子。
张角点头:“也好,拿护具来,我过去看看,你记一下这种瘟疫的症状。”
护具,其实就是口罩和手套。
这是张余做的东西,张角见到好用,也没有怎么探究原理,直接就拿来用了,到现在,这种东西他已经用了三年多,早已经习惯。
张余拿出先前在成固县赶制的口罩手套,给张角一份,自己戴上一份。
随后一只手按在汉子手臂上。
“气血凝滞不通。”张余在自己左边袖子上撕下一条黄巾,用炭笔写道。
师徒二人此时分工配合,很快就将在场的八名汉子的症状全部记录下来。
“只有一个人是可以医治的。”张角摇了摇头。
不能医治的,就是死定了。
“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药!”张余摊了摊手:“你觉得病源是什么?”
张角想了想,指了指火上香喷喷的烤肉:“应该是从食物之中进入身体的。”
张余看了一眼那烤肉。
“那个肉他们说是早上的新鲜东西,也就是说,从早上到现在,最多到晚上,不到六个时辰,这病就能完成从潜伏到发作的整个过程?”张余有些惊讶。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烈性传染病了,这几乎就是毒啊!
张角想了想:“他们应该可以撑到明天……若是健康人的话,应该可以撑三五日……他们如此,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张余点了点头:“从未吃饱过的人嘛,抵抗力差也是可以理解的。”
即便是正常人染病三五天就会被杀死,这病也非常棘手了!
“你觉得用什么药可以治好这个病?”张余问道。
“不清楚……现在只是有个想法,还要试过才知道。”张角叹气:“若是朝廷能派人来就好了。”
张余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过一会儿,张角也知道,这所谓的朝廷,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泥腿子的死活。
消耗人力物力来做这种没有回报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我们先去褒中县,买些药材试一试,”
“好。”张余点了点头。
他们这边刚刚说出要走,身边蒸菜啃食烤肉的八个汉子立刻就站了起来。
他们脸上带着油,手里拿着刀,腰间别着未吃完的烤肉。
面容多是憨厚的。
张余笑了:“看来不解决他们,我们走不了!”
张角皱着眉,重重叹息:“可否行个方便,教我师徒二人离开?”
一个汉子摇了摇头。
张余笑了:“师父,到嘴的肥肉,饿极了的人,又怎么肯放飞呢?”
张角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还是抱着如此的期望。
期望着,这几个人能放他们离开。
就好像他对于儒、对于这大汉朝廷抱有期望。
其实张角自己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逆的事情。
但是终究,他还是选择了抱有期望。
张余不再说话了:“你快一点啊。”
“咳,知道了。”张角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他胸有些闷。
一个汉子举着刀靠了过来。
“唉。”张角站在那里。
“黄天有容罪之心。”
“黄天有仁恕之德。”
张角如此说着,他身体动了。
刀砍过来的时候,刀刃撕破空气发出尖啸。
张角凛然不惧,他不退反进,揉身而上,猛然一拳捣在那挥刀的汉子肩膀的大筋上。
一拳,并不多么狠厉,但是劲道刚刚好压迫大筋。
汉子手一麻,手中没了力气,刀瞬间脱手。
张角另一只手未卜先知一般的扬在面前,忽而一握,手中接住一柄刀。
猛然下压。
“哧”
利刃入肉。
“噗通”
一个人倒地了。
随后是六个人倒地。
张角一口气杀掉了七个人!
动作轻快,没有浪费什么力气,也没有渲染出什么宏大的场面。
他只是轻飘飘夺了一把刀,轻飘飘将刀子刺入咽喉偏左的地方。
大动脉破,人死。
一切都很流畅,人命的红是这流畅的底色。
另外还站着的一个人,不是因为他打倒了张角,而是因为张角放过了他。
“留一个是想他当素材?”张余问道。
张角杀掉七个人的动作很帅气,他一直都很想学,只是可惜,受限于先天身体条件差,他学不了。
张角叹了一口气:“你跟着我们师徒吧。”
“噗通”那人连求饶也不怎么会,就是把刀一扔,整个人跪伏在地上使劲磕头。
“起来吧,不杀你!老老实实跟我们一起走!”张角厉声说道。
张余笑了:“他能活到褒中县城吗?”
“谁知道呢?”张角幽幽说道。
不久夜色降临。
三个人默默地朝着褒中县城的方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