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散尽时就是黑影动手之际,留给容倾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尽可能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着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骨笛,挂在了悕雪的脖子上。
悕雪知道这个笛子对容倾意义非凡,连忙阻止他,容倾不让,说:
“收下熙姐姐,我已经用不上它了。”
悕雪不解,但最终也拗不过容倾,就干脆把刚刚买的瓷笛拿出来,说:
“我可不能白收你的东西,就当我们交换好了。”
容倾想不到悕雪竟特意为他买了瓷笛,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但心中的那股悲伤好似又瞬间倒灌,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搅动着容倾的心绪。
他捏着瓷笛,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熙姐姐,我要回家了。”容倾倚靠在石桥上,他不敢看悕雪,只好远远地看着孤月映天。
悕雪还在开心地把玩容倾的骨笛,听了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就立马停了下来,不敢相信似的望着容倾,然后莞尔一笑,推了容倾一下,说:
“容倾,你骗我吧。”
容倾没有动,悕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种不好的预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为什么?”悕雪盯着容倾问道。
容倾故作轻松的一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他已经高出悕雪半个头,逆着光,悕雪有些看不清容倾的脸。
“就是想我娘了,我在外面这么久,该回去了。”容倾低着头,淡淡地答道。
可能就这个理由,悕雪没办法阻止。她心里纵有万分不舍,局促地捏着自己的手指,说:“那……那你还会回来吗?”
“嗯……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会了吧。”容倾也不知自己这一走是福是祸,但他不想给悕雪留下念想,因为他知道,守着渺茫的希望到绝望,还不如早些断干净。
悕雪一听,感觉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她连忙抬起头,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容倾如此云淡风轻,她又怎能满面愁容。
归家终究是好的。
两人沉默,就像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一样。
突然,容倾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熙姐姐不会忘记我吧。”
此时,悕雪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对于容倾的发问,悕雪突然觉得很好笑,伸手摸摸他的头,就像小时候安抚弟弟司马霁的时候,悕雪也常常这么做,之前几次都想这么做时,她害怕自己把容倾当作司马霁的替身,所以手常常就停在了半空中。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悕雪也早已把容倾当作弟弟,这是跟司马霁毫无关系。
“不会的,熙姐姐会常常想你的,看到了骨笛就会想到你的。”悕雪安慰地说道。
“嗯嗯,那就好,我也会把这瓷笛天天带在身边,见笛如见人。”容倾的话语里透着喜悦。
看到容倾上扬的嘴角,悕雪再一次忍不住眼中泛雾,眸子在皓月的光辉下显得更加明亮了。
悕雪上前,轻轻地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口中念念叨叨地说着:
“回家要好好听娘的话……”的叮嘱。
其实悕雪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但是因为哽咽,话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