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平里的监管,还是真正结算的时候,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心思,她这个名义上的生意掌事人该怎么做事?
太严谨、太较真儿,那就是在得罪人,断自己的生路。
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那些人中饱私囊,不但自己的生意受损失,而且还有同流合污的嫌疑。
她可不想好端端的生意不做,没事找事的给自己埋一个定时炸弹。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这部分银子以赋税的形式,向朝廷缴纳。
朝廷对赋税的监管一项严格,在这上面伸手的人,查不到也就罢了,一经查到,那就是抄家、掉脑袋的大罪。
所以历朝历代,真敢在朝廷赋税上大肆伸手的人,还真不多见。
夏晏清这一番话说得夏珂连连点头。
夏梓希也甚感意外,“没想到小妹对官/场上的人世故也了解的这么清楚,真是小瞧你了呢。”
夏晏清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那是,我的父兄是朝廷官员,清韵斋又有邵公子参股,可常去店铺和窑场办差的衙役和官吏,掌柜和管事都得陪笑脸奉承着,再多多的孝敬茶钱。由此可知,这些人面对普通商贾时,那是怎样的态度和做法。”
玻璃这么大一个行业,如果蓄连续式窑池研制成功,继而投入生产并在各分号推广技术,这里面的利益得有多大?
牵扯到大家伙儿的利益和收入,又有朝廷大义当大旗,夏珂这个朝廷官员也得靠边站,得看大多数人的脸色行事。
到那时,进驻玻璃行的监管职位立即就成了肥缺,大家会争着抢着谋求这个职位。
那个时候,她的生意就会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最后被分食的骨头渣也不剩,最终以倒闭而告终。
夏珂想了想,终于点头了:“你说的也是,那就……为父给皇上写个条陈,把你寻求合作的意向以及收益分割方式,在条陈里分说明白。”
夏晏清摇头:“不用了。这种官场上默认的灰色地带、灰色收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却没人肯揭开。父亲还是不要掺合的好,您就当不知道这档子事儿,我自己联系曲大人好了。”
经过望远镜研制材料的交接,还有之后的讨论。夏晏清和曲江也算是熟人了。
很多话,她可以当做不懂人世故,就那么说出来。而真正为难的却是曲江,怕是他对皇帝讲述官场这些不好见光的勾当,却是有些为难的。
夏珂父子还是第一次听到“灰色地带、灰色收入”这样的词,但很奇异的,他们听懂了。
第二天,夏晏清没急着找曲江联系,而是把她的合作意向、寻求的工匠专业,以及方方面面的细节又仔细归拢一遍。
待到过了申正时分,夏晏清回府的时候,她的马车尾端多了三个装了琉璃瓦的不大的藤箱。
大概夏珂也惦记着观看夏晏清制作的琉璃瓦,今下衙格外早,天光还大亮的时候,便已进了后宅。
因天色尚早,姜夫人房里只有夏晏清,母女两个正说着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