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中,反应最大的是何守礼。
何相爷一大把年纪了,平里走路都迟缓了很多,这时却“噌”的一下站起来,躬拱手,绪激昂的说道:“陛下不可。我堂堂天朝,怎能行商贾之事?和民间商贾合作,事后还要相互分账,着实有失朝廷威仪,微臣以为此事大大不妥。望陛下明鉴。”
皇帝不悦,紧皱着眉头。
他就知道事会这样。这些老古董们,就算知道国库吃紧,谈的也一直都是老调调。不管有没有用,清一色的鼓励开荒,鼓励耕织,鼓励百姓多多生育等等不着调的建议。
只要一提加强通商贸易,给商贾多些便利,这些家伙们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个个跳脚。
他就奇怪了,贸易繁荣,那不就意味着赋税的增加吗?从商贾那里收缴的赋税,难道就不是银子吗?
皇帝声音沉了沉,说道:“此事刚才已经说清楚了,将作监帮扶清韵斋进行玻璃技术的改进,新技术所得收益,将以赋税形式收缴户部,朝廷和将作监并不参与清韵斋商贾事务。”
皇帝语气不善,他这是不许朝廷官员参与清韵斋玻璃行的事务。若是真个添这么个官职,就算低品级,这几位只怕立即就要谋划,怎么把自己一系的人安插进去,而不是在第一时间跳脚反对。
何守礼认为自己在原则问题上一点儿都不含糊,怡然不惧。
“但是,朝廷终究要与清韵斋签一份合约。清韵斋只是一个商铺,没份,也没资格和朝廷合作。”
皇帝面色沉的看着何守礼,这是在咬文嚼字的挑刺儿吧?
皇帝眯了眯眼,缓缓说道:“清韵斋立意高远,为的是让贫苦百姓冬里多一份温暖,此事朕是一定要支持的。清韵斋如今招收工匠困难,唯有将作监的工匠最适合做此事。
朕找你们来,是要阁部拟定这份文书,并定下新技术的收益,怎样变成合理的税收。决不能因此被人寻了空子,把朝廷的赋税搞乱了”
皇帝语气如此坚决,何守礼听了,立即跪倒:“皇上,此项合作一出,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自古以来,商贾投机牟利,为世人所不齿。皇上此举,无疑在天下人面前抬举商人的地位。
自此以后,若世人不肯辛苦耕种,学子耐不住子苦读,人人都去追逐经商利益,怕是用不了多久,将国之不国啊,陛下。”
“大胆!”皇帝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明明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在他们这些老朽口中,居然就变成了亡国之举,简直荒谬!
首辅大人和皇帝僵在了一处,引得皇帝震怒。
阁部其他三人早就惊在那里,就连曲江也看的发/愣。
这时见皇帝震怒,也都坐不下去,纷纷站起,悄没声的跪在何守礼后。
曲江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此事的来龙去脉,怎么看这事儿都没错啊,怎么何相爷就扭住这股劲了呢?”
高启是赞成何守礼观点的,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事已经僵成这样,他却不好、也没胆子敲锣打鼓的和皇帝对着干。
只何守礼一人和皇帝较真,皇帝也许会念着何守礼勤勉耿直,不和他计较。但若再添一人,恐怕就不好说了,组队和皇帝打擂台,找死的样子啊。
一时想不到缓解的办法,高启只能连连给展康文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