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醒来,好似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美梦。
顿觉心中怅意全消,好不逍遥自在!
他胸中大喜,便自顾自地游历三州,寻乐去了。
另一边,廿熹马不停蹄地赶到北州帝宫,只见帝宫悬挂着黑白双色挽联,便心觉大事不妙。
怎会同时悬挂双色挽联?
这是三州六郡自上古传下的仪制,除非有百万寿数的神仙白首同归,才会举此大丧典仪。
廿熹下马,鲨龙知趣地退到一边,转而低头跑开。
三步并作两步,廿熹飞驰到了佛殿,才知自己竟醉了三天三夜。
了佛殿上聚满了华族子孙和仙使,连两位姨母也远道而来。
殿内哭声不断,悲戚伤情,廿熹只觉心中苦涩油生,她的担心似要印证了。
廿熹缓缓行至殿前,只见一众长辈们均男着黑殇绮罗,女披素白霓裳,跪拜柩(jiu)前。
廿熹不敢抬头来看,但她不得不直面现实,她强按住发颤的心窝,抬起头便看见长生帝君和婠祖的梓(zi)宫一左一右分列堂上,只觉眼前一阵眩晕,廿熹的眼泪随即夺眶而出。
为何会如此遽然!?
醉酒前的上冬节家宴上,母亲还将初更外婆亲赐的炙(zhi)豚(tun)分食给她和小熠,怎的旦夕之间竟……
廿熹一时间语塞难言,只有留下无尽的泪水,听闻娘亲和岱旦、岱荣两位姨母撕心裂肺的哭声,廿熹只觉心酸无比。
海后岱君与父帝、母神天人永隔,泣不成声,“娘,女儿只伴了您五十一万载,您为何不让女儿如二位姐姐一样能在堂前尽孝百万年?如今,女儿在这天地间再无爹娘了……明年上冬节,女儿该去哪儿省亲呢?”
自二十六万年前岱君嫁入七海为海王王后,玉帝长生和婠祖已雪鬓霜鬟(huan)。岱君乃长生与婠祖一百三十二万岁时暮年所得,老来得女,两位仙君甚是娇宠。岱君比玉帝的小儿子明宬还要整整小一百万岁。
海王见岱君伤心欲绝,几近昏厥,即默默在身后扶住她疲累的仙身,让海后能够稍稍有所依偎。
廿熹见状,顿觉悲痛不已,与弟弟小熠抱头痛哭,哭道:“小熠,娘亲没了爹娘,今后你我更要加倍爱惜娘亲。”
小熠也伤心得说不出话,只顾着帮姐姐擦去眼角的泪水。
廿熹的舅父,玉帝长子明礼元君不偏不倚整有一百五十三万高龄,已双鬓微雪。
舅父明礼看到廿熹大哭,拭去眼角纵横的老泪,忽地甩开大掌拉开与廿熹抱成一团的小熠,使出熠光术探照廿熹的记忆。
廿熹的头发在强光下被拨乱开来,无辜的双眸霎时间充满了惊恐。
舅父只一招便看到了廿熹的记忆,怒斥她,“你个野丫头!到现在了方知来灵前哭诉,你可知,恰因你年幼顽劣,去那无忘海醉酒消愁,母神才追随父帝仙身而去,令我华族子孙一日失掉两位至亲仙君。三州六郡皆知,天尽头边有生离死别之邪咒传说,你偏却如此儿戏!”
话毕,舅父愤怒至极,甩开衣袖,对着灵堂长叹:
“父帝母神的终天之戚,令儿悲恸不已。白首同归永不见,寿满天年慈祥恩!儿臣与兄弟姐妹擗(pi)踊呼号,始终不舍。”
廿熹自知闯了祸事,便瘫倒在地,她深知不仅伤了舅父的孝心,还令娘亲失去两位至亲而伤心欲绝,更是天大的罪过。
何况这也是她最亲最爱的外婆,外婆曾经抚养她五万年,陪她度过幼年时最天真的年月!
廿熹自责不已,悔不该当初顽劣任性,去往天尽头喝酒胡闹。
如今,廿熹不知该如何惩罚自己的顽劣任性,跪在舅父面前哭着请求,“舅舅,都是妮妮的错,请您赐我火噬之刑!”
廿熹大哭起来,紧紧抱住舅父的双足,无论如何也不愿松开。
见廿熹无理取闹,舅父更加生气了,只见明礼元君的眉头拧做一团,伸出右臂就要对廿熹施以火掌。
玉帝长女岱旦观察到廿熹之仙本已与往日有所不同,便觉父帝母神仙逝一事,同廿熹此次天尽头之行并无关联,但天机不可泄露。
岱旦只是连忙制止明礼,“万万不可,明礼,仙甥年幼不谙世事,你怎可冲动行事?父帝实属寿满天年,随缘数而皈仙根。父帝母神伉俪情深,母神遂随父帝而去。且父帝母神现已至仙家极乐世界,你何苦和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荭汤会管束她的。”
舅父听罢,便不再与廿熹计较,现如今,怨怼已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