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礼对着父帝母神的梓宫哭道:
“父帝母神驾鹤仙归,儿臣袭三州六郡黑白双色丧仪古制,恭送父帝母神最后一程。今后,明礼自当和睦兄弟姐妹,守护华族子民,望父帝母神归西方安享极乐,佑吾后长发其祥。”
玉帝和婠祖丧仪后,海后终日不快,以泪洗面。
海王深知,对岱君而言,她是众兄姊中最年幼的。双亲骤热仙逝,对岱君无异于晴天霹雳。才年逾五十万岁便新丧考妣,自然任谁也是难以承受的。
岱君常常独坐在海底的宫门前,仰望凡间人家的车水马龙,却无人驻足进得自家门庭。
泪咽无声,凄凉落寞。
小熠甚是担忧娘亲,廿熹也十分自责。
虽然岱旦姨母已经替她分辨,廿熹仍觉外公外婆的仙去与自己的顽劣不无关系。
但她不敢劝慰娘亲,生怕说错了话,再寒了娘亲的心,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廿熹时常怀念儿时在外婆家嬉戏的日子。
廿熹自打降世便养在北州帝宫,外婆于她甚是宠爱,廿熹每每与表哥同宿帝宫,外婆却唯独将后宫睡榻让给廿熹。
每至熹微,外婆总会叫醒她一同服食雀卵。廿熹最厌早起,但外婆却教导她服食雀卵对增长灵力大有助益,廿熹索性囫囵吞下。好在食后她可再睡一两个时辰,且格外香甜。
廿熹的名字便是因榴(liu)月二十熹微时刻降生,七海内晨曦璀璨,微光漠漠。
母亲生产时通体赤红然寒噤不已,彼时遍地皆春,飞花披绿,却偏逢七海冰封雪飘,三州火伞高张。
外婆将一枚雀卵喂予岱君服下,遂而廿熹安然降生。
因此,外婆便格外看重这雀卵调养身性之奇效。
为防娇儿有失,外婆将廿熹带回帝宫亲自抚养,取名廿熹。
直至五万年后,廿熹六脉调和,遂回还七海,至青玉龙宫膝下承欢。
如今,外公外婆仙逝,帝宫空置,廿熹每想到此便心中苦涩。
双亲仙逝之后,明礼舅舅甚是亲孝,将原来的帝宫空置出来,以寄哀思。
既已袭传了玉帝之位,成为新帝,舅舅还能感念恩情至此,保留双亲旧居以示敬意,已是不易。
此一来,娘亲和岱旦、岱荣两位姨母也可来日复回帝宫,拜谒爹娘,睹物相思。
虽有传言道,只因北州帝宫被种下符咒,后人皆惧不敢入主。
但廿熹万万不信这等荒言乱语,她不信舅父只是因惧怕帝宫的符咒,才迁宫的。华族子孙对外公外婆的崇敬之心,廿熹笃信不移。
一日,海王与海后于正殿端坐,廿熹、小熠依礼向父王母后请安拜扣。
礼毕,海后引廿熹于坐席一侧,柔情看向廿熹。
廿熹见娘亲目光里满是伤心悲戚,手中一直捧握着一只白玉耳杯,便知是娘亲又思念爹娘了。
所谓杯圈之思,独吊遗踪,母亲只能对着这盏玉杯聊寄思念之情。
廿熹想安慰母亲,但却欲言又止。
终了,廿熹如是道,“娘亲,莫要再为双亲相离再伤心了,您还有一双儿女,您还有父王,以后我们便是娘亲的倚仗。”
海后眼眶里的泪水汩汩流出,似山涧冽泉簌流不止。
她用衣襟稍稍侍弄泪痕,却也止不住这扯不断、流不尽的苦涩眼泪,“妮妮,娘亲没事,只是外公外婆新殇,娘亲一时难以承受。你乃七海之女,应早些去往汋(zhuo)浪庭治学,切莫荒废。近来,小熠的功课比你勤谨,你可要为他做出表率。”
海王也顺势对廿熹和小熠教导,“你姐弟二人最近要专心治学,为我七海子民积累功德。”
廿熹顿悟,父王此举实乃希望娘亲和廿熹、小熠慢慢走出这段伤心的年月,便乖乖听从父王的命令,每日与小熠去往汋浪庭勤谨治学。
现如今,廿熹每日心事重重,不知回到汋浪庭后,是否能如往日般心无旁骛,潜心修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