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廿熹与要离同回七海,便要说起这润育三州六郡的七海之来历了。
自上古以来,天地间的海内之水便分碱味海水与生灵之水。
所谓碱味海水即大海有碱味使不能饮之、食之,而生灵之水乃无碱味、可养育生灵的清澈之水,具有八功德。
自天地分开,万物归属以来,三州六郡以须弥山为中心,绕山盘踞天地之间。
再向外,有七海绕九大州郡铺开波澜,润养众生。
这一层又一层地环须弥,海绕州郡,再向外便是七金山围着七海将这碱味海水与生灵之水分隔开来。
七金山隔海绕须弥山在外遥相呼应,分双持山、持轴山、担木山、善见山、马耳山、障碍山、持地山。七海则分封相连,由螭吻后人芺沺的七子法海、镇江、河泊、秭(zi)涛、荭汤、池树、挞浪分别司掌。
芺沺仙归之后,荭汤袭海王之位号令七海。七兄弟虽为仙界上神,德高望重,却不住在天上。他们居于庸北的龙宫之中,在海底运筹帷幄,掌管各自属海,为一方生灵布雨筹云,呼风喝电。
九大州郡、茫茫七海、七重金山与碱味海以须弥山为轴心,环环相绕,层层推开,开辟了这五行相生、阴阳相克的大千世界。
廿熹今日便要携要离游遍七海,寻了这呼风唤雨亦罢雨降咒的王爷,助众师兄弟救助苍生,好渡劫飞升。
廿熹腾云驾雾间便来到海上,月光皎洁,轻轻撒播下来。
海面波光粼粼,习风阵阵,淡淡的海腥味在潮汐涨落间竟变得温柔细软。
这月夜中,蔚蓝色海面连着碧波与浅滩,放眼望去,犹如一块缓缓隆起的蓝色大陆。
此刻的海面安静神秘,独独少了暴风雨前的耍惯了的小脾气。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xian)。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廿熹惯爱听这般风雅俗颂,只教人心底里面感觉柔柔轻轻,苏苏软软,极是舒服。
“此处便是盐水海,我大伯法海的属海,我曾在天尽头同你说起过的。”廿熹和要离说道,便又在海面沐风飞悬,好不自在。
“这海上景致甚是清冽,本兽只觉好看。”要离乖巧恭顺地回答,也环顾这绝美的海上夜色,觉心旷神怡,自在无比。
这时,一水下持戟(ji)叉的出尘男子携绝色美人,炸起“澎澎澎”的万丈水花,踏浪飞出。
浪下有一轮金黄璀璨的耀目金刚轮随时而转,与这无边的大海同波逐浪。
只见二人头戴龙首银箍,身披水晶琉璃片做的铠甲衣裳,周身仙气缭绕,出落得有模有样,一声清脆嗓音喊道,“何方神圣,竟夜探盐水海?”
廿熹见是堂姐妉(dan)罗与堂兄壑(he)泉,便上前行礼招呼道,“堂兄、堂姐,廿熹来扰。”
妉罗见是廿熹来了,便慈祥答道,“廿熹,怎的是你?你素日里鲜少到属海来,今日莫不是有公干在身?”
廿熹知道长姐是最聪慧机敏的,便据实相告,“倒也不是为公干而来,然廿熹却有一事要请教堂姐。”
堂兄壑泉随即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无事怎会到我这山高水远的盐水海来。”
廿熹素来顽皮好动,自知堂姐堂兄虽爱点拨自己,却是极维护这个堂妹的,便解释道,“堂兄、堂姐容禀,廿熹离开汋浪庭,师父命我与师兄弟一行五人去往凡间,经受‘渡十劫’之考验,劫后便可飞升满师,独当重任。谁料,这首劫便遇到了劫中劫。凡间的靖王暴政无德,却要连累一方百姓为其恶行遭受罢雨之咒。如今旱灾连年,师父令我等救助苍生。偏偏我却不知,这咒是哪位叔伯兄长降下的,只得从堂兄、堂姐这里开始,一一查问仔细了。”
话说到这里,妉罗与壑泉才知,廿熹是为了寻那降咒的神仙才辗转来此,便笑道,“不曾想廿熹素日顽皮,仙尊交代的功课倒是极严谨恭敬的。只是我兄妹二人在这赤炎龙宫里,从未下界,也不曾去拜祠收理香火供奉。我们这里你便不必寻了,从未有人从我盐水海请神祗(zhi)去降咒,惩戒这凡人王爷。”
这般结果,廿熹事先便猜到二分,盐水海从不问世事,只恭谨御水布雨,滋养万民。
这等降咒歇雨的怒气,堂兄与堂姐是使不出的。
廿熹便要告辞,“既如此,灾情紧急,廿熹便告辞去往橙蟹龙宫再行查问,就此告辞。”
壑泉见廿熹一心求雨,想替凡间饥民解了这横祸,便提醒到,“廿熹,你若在七海间一一查问,势必会白白波折去许多工夫。二叔与三叔这三日筹云布雨的差事都交由仔泉、醴泉二位堂弟,这二人布雨时皆由我在侧点督,并无降咒之事。四叔如今也功遂身退,不愿同这海上琐事纠缠,你且去问清泉便知。”
如此一来,廿熹便省去了不少麻烦。
谢过壑泉堂兄和妉罗堂姐之后,廿熹便径直飞往酥海。
要离只在一旁也不言语,只默默跟随。
廿熹见要离如此绵软温和,竟也为这小兽思量起来。
他乃是神兽,定是不善在水下仙游飞潜的。可本公主在这七海的海面上穿飞,也是倦了的。
这可如何是好呢?
若本公主的坐骑在,便可驮了这蠢笨呆痴的傻兽。
思忖之间,廿熹便取出临行时父王所赠的水晶玉螺,对着棱角崎岖的玉螺念叨起来,“娘,您歇下了吗?廿熹现在渡劫遇到了困局,想请娘亲渡我一程。”
廿熹不知母亲是否宿下了,只得对着玉螺试一试了。